只见瞬息之间,韩信构架的包围圈直接被炸开一个豁口,阻隔的防线中段当场变得七零八落。而刚好,那一支骑兵纵马而出,跳出了包围圈。
只是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看到那支仅有千余人的骑兵忽然调转马头,翻身下马。而刚刚冲开汉军甲士防线的一众楚军兵士,全都包裹着由内中黑紫色气息撑起的金色光辉,翻身一跃,随着战马的嘶鸣,朝着南边疾驰而去。
而就在骑兵跳马,像演练了无数次那样迅速融入步兵阵线的刹那,乌骓马同样转过头,前腿高耸,仰天长鸣。但见一人手持霸王长枪,浑身的金光堪比日照,黑色的长袍在金光下威武森严,飞身上马,凝重的眉头向里紧缩,却带有七分傲然。
“众将士,虽孤王杀散汉军,平定天下!”随着项羽放声怒吼,楚军原本低沉的士气骤然上升一截,爆发出来的力量让灌婴的冲锋几乎停滞,陷入了绞杀之中。
“终归是出现了,原来一开始冲阵的,不过是士卒假扮的项羽。而真正的项羽和最精锐的江东豪杰,却掩藏在步兵大阵这个看起来破阵能力并不强的部曲当中。万余骑兵,一招不慎,若是被识破了,可就全军覆没了,这招险棋,倒是用的妙啊。最精锐的部队在陷入僵局的时候,往往能够一锤定音。不过,一千骑兵,对于这片战场来说,到底能有多大的破坏性?这一锤,到底能不能定音,就看看是你的骑兵够猛,还是我的军阵够厚了。”韩信舔了舔嘴唇,局势开始往意料之外发展,而这对于韩信来说,才是真正的挑战。
项羽纵马驰骋南下环绕,汉军阵中无数的箭矢疯狂朝着项羽麾下覆盖而来,但对于这一千名精锐之中的精锐,几乎是下意识地闪避,就挡过了绝大多数箭矢,即便有中箭的,一咬牙,拔箭头,包扎,一气呵成,持枪继续冲锋。
不过片刻,项羽环绕着军阵外围驰骋,便朝着汉军冲锋而去。韩信望见,有心想要阻止,但前线的缺口已经涌入楚军,开始相互绞杀,而刚刚为了增添阻隔的厚度,已经从两翼抽调了兵力过去。此时的包围圈两侧正是薄弱之时,而里外的楚军骑兵共同朝着项羽所指之处冲锋而来。
韩信当机立断,直接放弃将被打穿的缺口,勾连内息,将外侧要被截断的一部分军士的内气开始转移到中军,并且令其原地构建防御阵型。
项羽纵马而过,不费吹灰之力和自己的骑兵部曲合为一处,调转方向,直指韩信。而此时的战场几乎是五层夹饼,最东侧的灌婴部曲,随后是楚军步兵,紧接着是被分割的汉军甲士,再是项羽率领的骑兵,以及面对着的韩信大军。
步兵的绞杀已经陷入了白热化,汉军虽然兵多,但一时间难分胜负。而这一头,项羽凝视着韩信,就像猎人看着猎物一样,舔了舔嘴角,身侧长枪轻抖,直指韩信而去。
“嘭!”随着剧烈的碰撞声响起,惨烈的呼声和刀枪的交鸣络绎不绝。项羽带着麾下一头扎进了韩信布下的甲士方阵中,仍旧有超过十万大军的军阵,仍旧是交错严密的防线设置,换做其他人面对这样的阵势,就算手握五十万大军,都需要掂量掂量。但项羽,丝毫不畏惧,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反而越战越勇,连破二十道防线,无可阻挡。
“这厮,真是难对付。没想到,还是变成了十万大军面对楚军精锐骑兵的局面。”韩信的额头开始冒汗,调度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神专注地盯着战场,没有丝毫分神的余地。“项羽对战场的判断,绝不弱于我啊。”韩信不由得感叹,疯狂抽调兵力和云气阻挡在项羽的跟前,可以说,韩信自觉调整兵力的速度,当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但项羽狂猛的攻势往往能够无视许多精妙的防线构建,一击打穿,同时还能够捕捉到转瞬即逝的破绽,层层切入,在韩信建立起完整防线之前,借着暴力凿开的缺口,连连破坏的手。
不过几个呼吸项羽已经连破六十道防线,距离韩信的位置,还剩下四十道防线。项羽望着韩信,手上的长枪刺出,捅穿一名汉军之后,无损的力量传荡让后方的防线开始飘摇动荡,而紧接着项羽横枪扫过,斩杀数十人。虽然韩信弥补战线的速度很快,而且随着战线的深入,楚军毕竟兵少,硬顶着伤亡凭着勇力破阵,云气的压制越来越明显,冲锋的速度和杀戮的效率可见地下滑,现在楚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三分之一,即便是最精锐的亲卫,也损失了两百人。可以说从亲卫组建完成之后,这是损失最大的一次,只是项羽心里也早有准备,即便看着战友不断倒下,众人厮杀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死亡无法阻挡项羽前进的脚步。
韩信的面容越来越扭曲,冷汗涔涔滑落,背部已经湿透了,眼看着项羽杀到只有三十层防线,并且脚步还在继续,韩信心下暗骂,“不管如何,再也不要同这般怪物作战了。”
“这…………”眼看着项羽在汉军阵中来回冲突,毫发无损,提枪横扫,如秋风落叶,瞋目怒吼,若巨雷降世,樊哙心下也有些不安。
“要不我去会会他。”樊哙想要提刀上前,韩信一把按住。
“这厮都快杀到这里了,我去挡住他。”樊哙披着红色的铠甲,络腮胡子满脸豪横,起身踏步就要走。
韩信拉着,低声道,“还不到时候。”
“哦?”樊哙转头,“这是还有杀手锏?”
韩信没有答话,而是迅速调动阵前的士卒,从项羽的身后将楚军骑兵包圆,浓重的云气迅速下压,项羽和麾下的动作不由得迟滞。没等喘息的时间过去,只感觉到周围汉军的云气愈发凝实,并且开始在头顶不断汇聚。天空中云气凝结成的网状虚影若隐若现,随着韩信一声令下,身后的弓箭手凝聚着全身的内气注入到箭矢当中,万箭齐发。
“什么?”项羽抬头,眼见着随箭矢的落下,空中那渔网般的内气直接覆盖到了自己麾下的头顶,箭矢落在了渔网的结点上,死死封住了每一个人的周身,难以动弹。而此时,包围着楚军的汉军士卒以及弓箭手,徒然失去了战斗力,连内气也消耗一空。
“呼。”韩信终于呼出一口气,抬手抹了抹额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樊哙看着被定身的楚军骑兵,知道汉军的机会来了,心下兴奋,忙问道。
韩信平复了些心跳,开始调度前线的士卒回援,定身的骑兵,虽然内气还在,但比起之前,要好杀的多。“我既然能够如蛛网般敏锐感受到军队各处的情况并且准确传达我的指令,即对内气有着细致的感受和操控能力,便可以将士卒的云气汇聚起来,凝结成需要的状态。此前调集云气集中一处,也是这番操作,只是如今,以十万大军的云气为网,弓箭手的箭矢作钉,将楚军暂时钉在原地罢了。”
“厉害,那现在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杀了他们了。”樊哙摸了摸腰间的刀柄。
韩信摇了摇头,“十万大军的内气消耗一空了,恢复起来需要些时日,而对方即便只有不到万余人,恐怕也只能定身一刻钟。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用这般招数。不过,被定身的骑兵,威胁可就小多了,前线士卒回头,就能将之全部拿下。”
“好,那我也带兵一并上前,将之尽数拿下。”樊哙听得韩信如此说,大为兴奋。
只是没等樊哙迈步而出,只远远看到,那蛛网阵蓝紫色的内气壁上,透出了数道金光,越来越浓。“克拉!”随着金光绽放,当先的项羽破阵而出,手上的长枪抖落云气碎片,浑身的内气大放。随后接连不断的爆破声传出,项羽的身后,陆续有士卒破阵。
“这…………”韩信的嘴角无奈地泛苦,确实每个个体的实力都不一样,自然有被封锁地死死的,但也有些内力雄厚的,能够提前破阵,虽然不多,但是韩信大致看了一下,也有四五百人。
“哈哈哈,韩信,这就是你的底牌么?”项羽大笑,长枪挥舞,率领身后的四五百人朝着韩信冲去,大喝道,“韩信,你终究还是成为我的手下败将。胜负已定,谁能挡我!!”项羽的吼声传荡四方,就连正在厮杀的双方都听的一清二楚,楚军的气势推向了新一个顶点。
项羽骑着马,面对着已经丧失战斗力的汉军,如割草般势如破竹连杀上百人,将这些士卒往韩信的本阵驱赶。
“靠你了,樊哙。”韩信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壮汉说道。
“无妨,项羽再强,如今也不过几百人,我樊哙今日就好好会会他。”说完,提刀横盾,飞身一跃而出,带着精壮的护卫横在韩信的跟前。
“哼,螳臂当车。”项羽根本就不把这最后一道防线放在眼里,三十万大军都奈何不了,区区几千兵马,胜利已经近在眼前。韩信看着这一幕,仿佛一举一动的时间都变慢了许多。手掌按着剑柄,默默等待着结果的到来。没有底牌了,失去了大军的依靠,韩信虽然自忖武艺不弱,但和对面这个非人的疯子肉搏?韩信只能无奈的笑笑。
“嘭!”忽然间,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抹烟火,青色的烟火。韩信抬头,只看到冲锋的楚军骑兵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