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用鬼治鬼
虽说他只是个和尚，但他也明白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楚天琪早就看这个一直碍事的小和尚不顺眼，这不，战火一触即发。
“你这酸和尚……”
只可惜，话未完，已然飘散在空气中。
费妮妮只感觉到自己手一轻，身旁的人儿已消失无影。徒剩下一句低低的“打扰了”在耳边徘徊，勾画出刚才一闪而过的余影。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绵绵软软，听得闻者伤心。连窗外枝头啼叫的鸟儿都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低垂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好似在默默哀悼。实则是它们看到费妮妮额头涌动的青筋，在为小乖的悲惨命运默哀。
自楚天奕他们离开后，小乖每每看到费妮妮就不停长吁短叹的，搞得她快精神分裂。
听，又来了。
“唉——”
费妮妮眉头耸动，眼皮纠结，嘴角不自然地抽动几下，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小乖，你更年期到啦。再叹下去，我的头发就要白了！”
小乖抬眸看了她一眼，表情甚是无辜，低下头去又是声长叹，“唉——”
她登时黑了脸，猛地上前揪住他的耳朵，拧！反过来，继续拧！
“啊，啊，老大，轻点！”
小乖疼得眼泪直飙，抬手虚护住可怜的左耳，龇牙咧嘴地被费妮妮拽至桌前。
“你看看，最近都干什么去了！心不在焉的，账目里全是错别字，还有几处居然算错数目！寺里没给你饭吃么，还是我给你委屈受了？”
她完全爆发了，这一个月来她不停地改账本，给他擦屁股，他竟然还有脸对着她叹气！
小乖低垂着头，鼻头红红的，一抽一抽，煞是惹人怜爱。趁老大不注意，偷偷抬眸瞪了一眼窗外叫得欢腾的小鸟。哼，一群幸灾乐祸的家伙，小心他下次不给它们谷子吃！
可惜，那兔子般的红眼睛，再一次逗乐了叽叫中的鸟儿，它们叫得越发起劲。
“老大，你难道不想天奕哥？我好想他啊。”不再搭理那群惹人气的小家伙，小乖小心翼翼地攀上费妮妮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委屈道。真真的答非所问。
费妮妮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抖了抖，上手一个爆栗。
“什么天奕哥，真是恶心死我。不就在寺里住了几天，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铁了！”
“可天奕哥人真的很好啊，他给小乖讲了很多大道理。”抚着圆圆的脑袋，小乖越发委屈。对他好的人，他自然会放在心上。
“我和方丈爷爷也每天都给你讲经，这才是你首要学的佛理。”
摇了摇头，费妮妮埋首整理账册，仔细校对，真是一刻也放松不得。
“他对老大那么好，老大就一点也不想他？”
想起楚天奕的好，他不由撅起了小嘴，老大真是没良心，天奕哥对他那么好，事事顺着他，竟然转眼就忘，他不由在心里为楚天奕叫屈。
见费妮妮不理，他又不甘心地问道：“那那个刁蛮小姐呢？老大就一点也不担心她？也不知她被绑去哪里了。”
她虽然刁蛮任性了点，但对老大还是很不错的，突然消失不见，他还真有点担心。可是，老大好像完全忘了这个人似的，居然一次也没提起过。
“唉——”这回，轮到费妮妮叹气了，“小乖，你真是博爱。她自有她的去处。”
想也知道是楚天奕派人把她送回宫了，他怎么可能让他可爱的妹妹流落在外？再说了，他哪只眼睛看到楚天奕对她好了？
“哎，小乖，那些都是俗人俗事，世人常言过眼云烟，出家人更是如此。何谓四大皆空？我们应该时刻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人生的每一次际遇，那两位楚施主不过是尘世里的过客。小乖，你要谨记，凡尘俗世皆为空，阿弥陀佛。”
费妮妮一本正经地绕着舌头，说了一大段道理，听得自己都汗颜，直把小乖说得两眼冒星星，不知是崇拜她呢，还是已经听糊涂了。
她还待说些什么，门外突然想起一阵鼓掌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好，说得好！”
循声望去，门口赫然立着三人，也不知在那站了多久。
方丈爷爷满脸笑意，慈祥地冲费妮妮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她刚才的那番说辞。他身旁站着一白衣男子，长得甚是好看，刚才就是他拍手叫好。楚天奕黑着张脸杵在两人身后，正用眼刀狠狠刮着她。
费妮妮不由低下头，偷偷吐了吐舌头，她好像一不小心又惹怒他了。这一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三人的眼睛。楚天奕脸色稍霁，白衣男子一脸玩味，而方丈眼神微闪，又立刻恢复如常，几乎没人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扯回正想上前与楚天奕唠叨的小乖，费妮妮双手合十，“方丈爷爷。”
小乖也立马反应过来，跟着压低身子，“方丈师傅。”
“恩。”玄池略点了下头，抚须道，“妮妮，这两位施主是来找你的。这位是慕容施主，这位是上次的楚施主。”
费妮妮压下心底的疑惑，对两人点了点头，恭敬道：“两位施主请便。”
“请。”玄池让开身子，待两人进到内室后，看向一旁兀自激动的小乖，短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小乖，你随我来。”
这个孩子，凡心太重，还需要多多提点呀，这也是他到现在都没有给他赐法号的原因。
等方丈和小乖走远后，白衣人便迫不及待地拉住费妮妮的手，道：“你好，我叫慕容炘，你就是费妮妮？我可以叫你妮妮吗？妮妮，很高兴认识你。你刚才的那番话讲得真是太对了，我决定了，从现在起，我要崇拜你。”
窗外的鸟儿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徒留一只黑鸦傲立在空荡荡的枝头，向下一看，原来是被雷晕过去齐齐掉下了树干，又干脆凑在树根狂吐不止。
费妮妮看着这个比她高很多的男子，头上瞬时挂下三条黑线，嘴角也一抽一抽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没想到这么好看的人，脑袋居然有问题。
他和楚天奕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类型，好像生来就该穿着白衣，打着折扇。
浓眉大眼，琼鼻丰唇，生就一张娃娃脸，给人邻家男孩的感觉，再加上永远上扬的嘴角和带笑的面容，让她心生好感。
一旁的楚天奕仍是一身紫，就连衣服上的花纹都与初遇时一样，足见他脾性乖张。此时，他正冷眼看着两人的亲昵，面上无一丝波动，只是脸色好像更黑了些。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本朝最得宠的三王爷居然只是一朵偶然飘过的云，连空气都不如！真是妙哉，妙哉！”慕容炘脸上洋溢着不可抑止的兴奋，对着楚天奕挤眉弄眼，惹得他头顶生烟，脸色堪比桌上的浓墨。
费妮妮干咳几声，尴尬地抽出手，对着慕容炘施礼道：“小僧承蒙慕容施主抬爱，如果您能多捐些香火钱，小僧更加感激不尽。”
开玩笑，他可是天下第一富商，机会难得，一定要狠狠敲上一笔。
“既然妮妮开口了，这些就都给你吧。”
慕容炘闻言，立刻乖乖地将兜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塞给了她。
天哪，掂掂手里的质感，这一大把的银票，估计有上万两了。
“施主，不用这么多的，心意到了就可以。”
看他这么可爱，又如此有诚意，她不忍心了。
慕容炘不在乎地摇了摇头，“想必妮妮也知道我的身份，这点钱不算什么。”
他平时就喜欢用钱打发女人，但对着费妮妮，意义不同。看着她见钱眼开毫不做作的模样，他就想宠着她，心甘情愿地送给她宰。
“哼，装什么好心，虚伪。”
楚天奕冷哼一声，心里嫉妒到不行，记得当初自己捐了万两黄金，也不见她眨眼，现在居然这么好声好气地同慕容炘说话，差别待遇啊。
费妮妮仅是斜了他一眼，便转过脸去猛盯着慕容炘瞅，真是越看越喜欢，他的脸和自己一样是天生的婴儿肥呢。
慕容炘见费妮妮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向楚天奕横抛了个媚眼，扇子摆得更勤快了。
“花痴。”见被冷落，楚天奕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认识她在先，而且长得可比那娃娃脸好看多了，这肥尼懂不懂欣赏啊！再见他俩眉来眼去的，直接把他当空气，眼中更是燃着把火。
慕容炘不赞同地撇了眼楚天奕，接着道：“妮妮，我们不理他。这钱你收着，今天出门也没带多少，虽说是心意到，但也要满满盈盈的不是。”
他在女人堆里向来无往不利，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从没见过奕这么大的反应，很值得推敲。
“如此，妮妮便不客气地收下了。慕容施主请这边来。”登记画押好后，费妮妮双手合十，对着慕容炘施了个大大的还礼，“妮妮代钟鼎寺多谢慕容施主的慷慨解囊。”
“好说，好说。”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看着进退有度的费妮妮越发喜欢，“妮妮，我们都这么熟了，你怎么还唤我慕容施主呢？”
费妮妮嘴角一抽，心想，这才认识没一刻钟，就熟了？但嘴上还是乖巧地应道：“你虚长妮妮几岁，唤你炘大哥可好？”毕竟人家是首富，她这算是高攀了。
“嗯嗯。”慕容炘急忙点头，怕晚了小妮子改口，这可是天大的便宜，连堂堂三王爷都没有福气捡到的特级馅饼。
看着他如此孩子气的模样，费妮妮忍不住窃笑，今天真是双喜临门。
敲完竹杠，唠完嗑，也该进入正题了。
“炘大哥，你找妮妮何事？”
“这……”慕容炘显摆着的折扇一顿，不由看向一边被无视良久的楚天奕，心里汗了把，与这小妮子说话太舒服了，差点忘了正事。
楚天奕狠狠剜了他一眼，方转向一脸无辜的费妮妮，挑了挑眉梢，淡讽道：“还装？”
“楚施主，小僧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
“炘大哥，这是用朝露泡出来的梨花茶，甘甜醇香，你试试。”
前一刻还严肃僵硬的脸在转向慕容炘时立即变作笑意盈盈，殷勤地给他端茶倒水。
楚天奕握着手中的清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仅是冷冷地看着她笑成圆形的脸，不再吭气。
费妮妮干脆转过身，背向楚天奕，对着慕容炘努力地笑着，很努力，很努力。背上凌厉的眼刀让她寒毛倒竖，她真怕一不小心被他的视线刺穿。
“奕。”慕容炘好笑地看着淡漠异常的楚天奕，他眼底流泻的红潮是骗不了人的，那掩在袖下的手已然青筋暴突，唉，可怜的杯子，估计一会就得高老还乡了。
正这么想着，一个闷声，等费妮妮转过头时，地上多了一堆白瓷碎屑和一滩清水。
看着那么规律细小的碎屑，她不由缩了缩脖子，不难想象，如果他抓的是她的脑袋，她的下场绝不会比这杯子强。
视线慢慢上移，看向楚天奕原本握杯的手，又是一惊，五指白皙纤长，比女人的手还漂亮，费妮妮不由扯了下嘴角，真不愧是王爷的手。不过，让她惊讶的是，他的手上居然没湿也没伤，若不是他一直板着脸，她还真想拽过他的手仔细研究一番。
“怎么长的，皮这么厚，这样都没事。”费妮妮小声嘀咕着，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可惜了一个好好的瓷杯。
“肥尼！”楚天奕双手成拳，她在想些什么，这么希望他受伤？
费妮妮别过脸，不再看楚天奕，看到他那张欠扁的脸，自己就忍不住想搓搓他的锐气。本想好好与他说话，可他一上来就冷嘲热讽的，叫她怎么忍受？
“你哟。”慕容炘看着闹别扭的费妮妮，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坏心眼的小和尚。”
“炘大哥。”捂着被点痛的额头，她委屈地撅起小嘴，“谁叫他每次都这么磨叽！”
“咳咳……”慕容炘不雅地猛咳一阵，这小妮子用的什么形容词啊，磨叽？他疑惑地看向一边面部严重扭曲的楚天奕，这么雷厉风行的人会磨叽？
“我早就明明白白告诉过他，我是不会下山的，还来纠缠做什么。”这么难缠又心思缜密的人，不是磨叽是什么？而且一出口，就是些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话，她还没说他臭嘴巴咧！
费妮妮不耐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要说他这次上山不是为了说服她下山，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既是想求她下山，就该低声下气些，可偏偏某人硬要摆出自己的王爷架子，嘴里蹦不出一句中听的话。
看定楚天奕，费妮妮一脸鄙夷道：“哼，就算你叫上炘大哥三顾茅庐，我也只会是这钟鼎寺的小和尚。”
楚天奕虽然事先猜到了她的反应，但还是忍不住有想杀人的冲动。这肥尼，就不能与他好好说话吗？
慕容炘比楚天奕淡定，一直维持着他的招牌笑容，冲楚天奕轻摇了下头，摆着折扇，悠哉悠哉。
“如果，不用你下山呢？”压住满腔的怒火，楚天奕沉着开口。
“传闻三王爷求贤若渴，今天我算是见识了。还是那句话，无论下山与否，我都不会参与政事。”耸了耸肩膀，她坚定道，“炘大哥，你也不用帮他劝我，到时别怪妮妮悖了你的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