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转眼还剩两天,正是下午四五点,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沈默沉从学生会出来,坐上回季城的车。
算计着接下来的时间,今天回去,路上六个小时,晚上九点多能到家,明天陪妈妈去一趟陵园,后天早上再坐车回来。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单身家庭,本来他也有一个幸福而无忧的童年,他父亲是一名出租车司机,虽然过的不算富有,但也乐的安稳。
可谁知,在他九岁那年父亲出了一场车祸,就此撒手人寰,留下母亲和他。
最初,他妈妈整天以泪洗面的,把自己锁在屋里,一边痛骂着已逝的爸爸,一边愁苦娘俩的生活。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他妈妈也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自己经营着一家服装店,日子也好了起来。
每年的十月六号,沈默沉和她妈妈都要去一趟陵园,因为他父亲正是那一天去世的。
当天晚上沈默沉到家,屋里空荡荡的。沈母仍在服装店忙活。平常夜里这个时候,生意才是最好的。
沈默沉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去对面那条街找沈母。
这件房子是沈母赚到钱后,买的一套公寓,也有三四年了。原先娘俩住的那套老房子是沈默沉爷爷留下来的,自打沈父走后,沈母不想再睹物思人,转手卖了。
沈默沉到了店里,熟练的和干短工的季姐打了招呼,在一旁帮忙。
不知不觉到了十二点。沈母觉得没多少人了,就关了店门回家。
第二天一早,沈默沉就和沈母打车去了陵园。手上捧着一束菊花,面色哀恸不已。
到了墓前,沈母对着墓碑念叨这一整年家里的变化,让沈父不要操心,在地下过好自己的。
沈默沉盯着父亲的遗照,看了良久。父亲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正直壮年,岁月还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与他现在的面容相似,只是多了份沧桑。
桥家。
十一,正是桥通衡忙碌的日子,应邀十月五号要去当地电视台表演,这几天一直忙着去彩排。
方柔就陪桥惟云在家练字小提琴,怕她技术生疏了。
简简偶尔也过来蹭饭,她与桥惟云相当于发小,简父与简母都是明朗人。
桥家是书香世家,原本是希望简简跟桥惟云在一起玩,可以收点宝小孩性子,学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最起码拿出去可以哄哄人。
不曾想,简简啥也没学好,赖上还了桥家的饭,一瞧准机会就往桥家蹭饭。一来二去的,简父简母也管不住她了,她来的也就越发积极。
逢年过节,简父简母去桥家,都要逮着简简把往日丑事纠出来说一遍。
天长日久的,两家的情谊也倒越发深厚了。
每年十月六号,桥父桥母都要去姥姥家,往年他们都推脱不带桥惟云,可今年偏偏就带上了。
“小时候,你身体弱,八岁那年差点没扛过来,桥惟云你爸就去找了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你阴气太重,要好好养着,不能去一些阴气重的地方,未满十八岁不能踏进墓地。今年,你倒是可以了。”
桥通衡在开车,方柔则不停跟她讲述小姨和小姨夫的事。
“你小姨当时可是海城的风云人物,是位孩子王,我小时候就特别羡慕你小姨!”
“从小别人都欺负我不爱说话,一放学就在那嘲笑我。当时你小姨还是个萝卜头,却为了我敢跟一群半大小子打架。他们也不敢打她,回去告状。你小姨机灵的往脸上、身上抹灰,哭嚎着说他们欺负自己,人家父母还过真以为自家孩子欺负人小姑娘,上门道歉。那一群小子回家挨了打,受了骂,长了记性就不敢欺负我了。”
方柔顿了顿,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往日的思念。
“几次之后,你小姨就成了海城里的孩子王,可没少把你姥姥气着。咱们家本是书香世家,追求端庄,优雅,可这些在她身上都看不到。她好像天生就是最独特的,最吸引人的。到现在,也只有我们这辈人记得她了。”
桥惟云听出了方柔声音里的忧伤,她也之前也断断续续听到过小姨的事,不过好像姥姥他们也不敢提,每次提到那个名字,就掉泪珠子。从此,家里也有这样一个规矩:不提小姨的任何事。
桥惟云虽只听过些只言片语,却也觉得小姨是个奇女子。
三人不久到了海城,不过未停在陵园,而是开往方家老宅。
方柔和桥通衡先带桥惟云去了自家墓地,拜过三座坟墓。
桥惟云看着那个小小的墓,一阵吃惊。墓上的小女孩语笑嫣然,分外好看,桥惟云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
方柔看她盯着那个女孩,脸色微变,丝毫不给她问出口的机会,“云云,我们去看姥姥。”
桥惟云也不曾在意,每次她多问两句关于小姨的,都会被妈妈岔开,只以为自己碰到妈妈痛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