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烛火明光,熏香烟染。一个人影坐在席上,拿着六菱玉杯,平眉已画上竖眉,半披发也用束带缠成蛇鞭形随意放于肩后,大衣披在胸位,低眉长长的睫毛称得皮肤白得发亮。
嘴唇微笑,平增一抹魅惑,道:“你来了。”
妖余呆住了,这与那个清高的人相差太多,问:“你是谁?”
他平稳的脸有些微怒,又云淡风轻,“呵,我是谁?我是谁你看着张脸不就知道了?”
妖婀娜确实整个眼睛盯着这张脸,除了气势之外,这张脸与那位荷叶中的公子相差无几。
“公子为何来此地?”妖婀娜回个礼问着。仔细看,错觉吗,他的眉毛不是画上去的,眼睫毛之前也没这么深,眼睛之前也没这么大。
公子不急,闻了一口熏香,“你身上有女王的标记。女王是何人,他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石化。待在她身边的,要么是公公,要么是瞎子。”他优雅地喝一口茶。
妖余感觉他在掩饰掩饰内心的邪恶。“可你不是瞎子,你的眼睛有光。”妖透着火看她。是的,妖余如今的阴阳眼可以投过火来看。
至于怕鬼,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了。
男人低眉,全程都没有看妖婀娜,“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哪类人。我叫影,是那个人的替身。我是妖啊,是蛇妖。从小被当成女人低眉顺眼地养。长大变成那个人的样子来侍候女王?。为了不被石化,哈哈,我还是……奉承着女王。凭什么他可以在阳光下,衣冠楚楚,而我,却变着不属于我的容貌,做一个丫鬟的活。”
大衣是红条纹外衣,盖住了盛开在荷叶中的荷花。他嘴小小地张开,声音小得不得了。
“没人关心我,我只在午夜去凤栖宫跳舞,画画,点灭灯,上熏香。你可知我心里怎么想?”
妖婀娜望着他,“我不知道,可能你爱女王,可能你恨女王。”
他睁开眼,望一下妖余又闭眼,“我得把风秦杀了,再把离放了,让他们体会一下我的痛苦。”他狠狠瞪了一下,妖婀娜抬头,眼睛一切如初。“被女王抛弃的痛苦。”
看来这间房间今晚是住不下了。你闻那熏香,厚重如登仙。那人,闭目如蛇寐。
妖婀娜退出,合上房门。门里的人起身,看了看墙上的壁画,“知道风秦为何不会变成石人么?因为他有多重人格,那些人格的精神力坚韧,百毒不侵。而那些人格,多为败类。只有我,才能留在女王身边,留在最后。”
他的手放在壁画隔着一层空气上,又轻轻抚摸,好像是一件珍宝。“若你们知道,风秦的人格没你们想得那么好,会不会失落和后悔。我却意外的喜欢看。小莉!”
一刻钟后,窗户飞进一条蛇,“奴在!门外有个小姑娘,买看到我。”
“无碍,那你把暗物阁刀的事情透漏给风秦,怎么样了?”他抖了抖外衣,外衣到达肘下,他未在意。
蛇变成一个巧丽的女子,“风秦已经有杀心。”
他双手合拢,“将这件事传遍全殿,让他们鹤蚌相争。我收渔翁之利。”
小莉知道主子不喜欢有人在他的地方待太久,她退出了。
以前主子不是这样的,从小主子的眼睛里就有星星,幻想有朝一日被女王宠爱。
是的,小小的他因为女王的“温柔”,失去了自我。
那双纤细的手盖住他的眼睛,“这么白的人,若眼睛有精光一定很美吧。可惜,孤注定永远看不到了。”
他发誓,一定要女王看到。可惜,有个人出现打破了他的生活。
一个满眼星光却毫无恐惧波动的小子。
风秦,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是在襁褓中就不断抢走他宠爱的无知者。
接下来,因为一个人的到来,他不爱说话,却文采斐然。
自己在内外压制的情况下,变成那个瞎子的容貌。
他已经分不清,他是谁,他要干什么。只一步步地将他逼入绝境的人铲除掉。
女王知道,默许了他的刁难,却保护了他的“鹤蚌”。
壁画里画满盛开的牡丹,有山和河,还有一个睥睨天下的蛇女。
他的眼睛重现精光,多年的低眉让他的眼睛患上杂质,却挡不住该有的星光。
他笑了,笑得痛苦万分,在他无尽痛苦的时候,在忍受刑罚的时候,在看到长老理所当然的时候。
唯有狠,让他麻痹。
不像那瞎子一样自视甚高,用无情来应对。
他用女王危险骗长老入迷雾森林的深处,困入谷地深渊。
这还不够,他得把风秦和瞎子都送入鬼界。
他果然和女王是一路人。他的心腹叫小莉,不知能否抹去自己容貌的痛,离?
妖婀娜虽然不怕脏,但她也不想和一个男生共处一室。——我不信。其实就是第六感感到危险。她在外面度步,希望里面的人快点出来。或者哪方的蛇给他个卧室。
一个背着刀的少年从外面回来,“师姐,正好我有事找你。”他拧眉,有小小的纠结。
“哦,什么事?师弟,你没看到师姐我很困扰吗?”妖婀娜白了他一眼。
师弟的大脑高速运转,“那你说心不稳是什么,师姐,我喜欢你。”他严肃得把内心没想过的话说出来。
妖婀娜双脸颊有些红,她的手碰了碰嘴唇,“师弟,现在的喜欢不算喜欢,你还小,不明白。”亏我还是活了两世的人,还没有一个毛头小子会说情话。
不过,以前我是干什么的,以前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上一世执着的梦想是什么,好像一步步不清晰,一步步模糊起来。
“师姐,我们来打一场吧,这样我就知道我为何心不稳了!”少年皱眉,严肃地说。
妖婀娜盯着莫琥珀,从抓妖袋里抽出三尾,手一扬,帅气的黑刺鞭就握在手上。
心念一动,后尾尖刺消失。
莫琥珀举起刀。三十回合后,莫琥珀眼神有些飘忽。妖婀娜趁势,用鞭卷起刀,拉起刀。“我赢了,谢谢。”
她大眼有些寂静地看着莫琥珀,“其实你心不稳,应该不是害怕。”
“师姐,我知道了,我应该心无旁骛。”风吹过少年的马尾束发。
“鹤,那人说要心无旁骛,可有谁能真做到。”即是他,也生了几丝心魔。
“如果能给我三日光明,我最后会看的,是女王的眼睛。这样,世界和我是相互抛弃了。”
何为正邪,再光明的地方也会有影,正义只不过是比邪恶更锋利的剑罢了。
天阴沉沉地,下起了雨。
“下雨了,师姐,快回去!”莫琥珀站在雨中。
看着他肃眉星眼,“师弟,如果你喜欢我,就应该用剑守护我。真正做到心无旁骛,是因为,心中有守护的东西。”
莫琥珀笑了,小小的少年两颗虎牙以及酒窝特别迷人。
雨不知打湿了谁的泪水。
那一年,初夏。
他经过莲蓬地,“你知道哪里找得到新鲜的野果吗?我想摘给父亲吃。”他老了,打不动我了,我想摘个野果让他怀念一下母亲。
娘一定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人。
可惜,我一出生,便看不到,也没来得及看娘。
他瞪大眼,“你说往里走就看得到?可是野果会生在泥地里吗?”
他想摘野果,其实也想和候鸟说话。
那些飞翔了半个大陆的鸟,可以带来远洋的消息。
往泥地里走,好像更亮些了。他听到几声鸟叫。
“啊!”是她的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沉默,对,风声,没有衣服吹动的风声。他的表情更加冷然,“对不起,我看不见。”
“可你听得见。”
朱鹮落在远处的声音。
“抱歉。”
“你怎么还不走?”
他的眼睛失明的浓黑显出来,说了有史以来最傻的话,“这是我的地方,我还要去摘果子。”
少女小心的把衣服穿戴好,“要摘果子,你就去摘,祝你好运,我可不会帮你。”
奇怪,他还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目目地对着她的方向,较为留恋地走了。
可能是在意那落在湖里的朱鹮。
天阴沉沉地,下起了雨,他狼狈地走着,突然停下,护住被大雨淋湿的花。
那丛花,与她第一次送她的花一样。
颜色不知道是不是一样。
黄色,粉色,蓝色,紫色,还是红色。
他知道为什么这样做,可能为色所迷,可能心动了。
雨下得很大,他感冒了。她同情地看望她。
“听说你要成亲了,就是村那头的吕家。”
她听到她红了眼,“十八生辰就结婚,好浪漫。”
他握紧拳头,嘶哑地张口,咬了几个音,“不要去……好吗?”带着没有尊严怜悯地气球。
她低头,笑过后愣了愣,看着他,黑色的脸,她又看向女伙伴。
泪,不争气地流下。
只要一句,只要一句,好,他就能带着女孩远走高飞。他就能把毕生都献给她。
“就是他,会控制风,为何不让全村的风停下。既然不愿意,就把他献给巫师!”
“你们要对我儿子的自由讨价还价,那么,先过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