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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东瀛刀神

将军府后山之上,白衣少年以枯枝作剑,身后立着一个冷面的丫头,一剑‘风起’已经渐入佳境。大丫鬟楚红袖看着自家少爷已经收势,知道少爷今天这一剑已经练完,自从那一日晚从山上下来后少爷便不用剑了,一直是以这枯枝代之,听说前几日还和那从小便没个正形的添香去往城里寻得一截上好木料以做剑匣。

“少爷,几时才能寻得佩剑?”红袖见范华年已经彻底回神便开口问道。

“等他们回来吧,剑匣这两天也该好了,到时候我会要求出门历练,顺便寻一把自己的剑。”范华年弃了手中枯枝后,双手拢袖,向东远眺。以前来这山上除了练剑便是看看娘亲和姑姑那两座坟,偶尔坐下说些心里话,如今来这山上除了还是练剑和去那两座坟前坐坐之外,也会站在这近崖边向东远望,看这山下的东海边军营寨,看那更远处的东海,范华年这才想起将军府后的这座山其实是有名字的,叫做观海山。以前只顾怨恨,只顾练剑,只顾着面坟自言自语,却从没有仔细看过这海,更不用说盼那出征之人是否已归。楚红袖看着眼前少年,心中想着,少爷不一样了,变了……正寻思着却见少年半天不动的身子向前迈了几步做了个手搭凉棚状,红袖跟着少年视线看去,那远远的一片海上出现了一些参差不齐的小点,慢慢的那一个个小点渐渐有了轮廓。

“少爷,那扇庄掌柜来了。咦,将军回来了!”添香这时也上得山来,看见二人远眺也跟着望了一眼。范华年听闻,知道是剑匣已经做成,便带着两个大丫鬟下山回府。

扇庄老掌柜怀抱一样锦缎包裹之物在前厅等着,见着白衣少年入堂立刻将手中之物呈了上去。范华年跟身边添香吩咐了几句,便接过那锦缎包裹,小心翼翼的打开。要说这老掌柜的手艺还真是没得说,那雕花的工艺虽简练但却细腻,剑匣长三尺有余,陈年檀木做料,看着虽不起眼但却是有着一种内敛气息。添香按着吩咐取来了银两交由老掌柜,可老掌柜说什么都不要,只是说想见一见夫人当年闯荡江湖时的名剑就知足了。老掌柜说这话的时候还颤颤巍巍的,生怕自己要求过分了,范华年放下剑匣笑道:“老掌柜说得对,那铸剑名师还想着看一眼是谁人配他宝剑呢,老掌柜自然也该看看这剑可配这剑匣?!”说完便让老掌柜坐着稍等,尝一尝府上的新茶,接着自行去取那柄‘似水年华’而来。

名剑取来,老掌柜先都不敢用手触碰,就这么直愣愣的伸着脖子转着脑袋的去看,老掌柜的滑稽模样当下引得范华年和添香一阵大笑,至于红袖是肯定不会笑的。范华年示意说可以上手,老掌柜这才伸出手来缓缓轻抚了一遍剑身,那摸剑的手一直颤抖个不停。

“好,好,好,真是亏待了这柄剑啊”老掌柜连着三个好字,只觉得怕自己的手艺亏待了宝剑,更是不要收那银两了。只见这时堂外进来三人,一个微驼老人率先开口道:“将军府向来不会占便宜,更不会占百姓便宜,你这卖扇老儿可是要坏我将军府规矩不成。”进来这三人正是那老将军范镇海,大将军范致敬,大军师范致远三人,而开口说话的自然是那老将军。老掌柜当时便是吓的不轻,范家一门今个儿算是齐聚一堂了,我这是几时修来能与这一门忠烈同堂还能让老将军说上话。

范致敬见老掌柜当真就站那不动不言不语了,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上前说道:“家父跟掌柜的说笑呢,但是这银子您必须收着,这世上没有做亏本生意的道理。”老掌柜看着眼前大将军对着自己和颜悦色的激动的不行,经过这么一番劝说,这才从添香手中接过了银子,说了声告辞,由范华年亲自送出了将军府。

范华年回到堂前,看着桌上的剑和剑匣又看了看堂上三人,老将军看看大将军,大将军看看大军师,大军师又看看老将军,堂上一阵尴尬。最终还是大将军先开了口:“小年啊,你不是不让咱碰这把剑么,所以……”言下之意就是这剑之所以这么放着是咱们三个老爷们不敢碰啊。范华年听闻心中一紧,只见白衣少年缓缓屈膝跪了下来,喊了一声——爹!

堂上顿时无言,大将军那就算阵前厮杀都不曾怕过的身躯竟然在微微颤抖,老将军更是一时之间老泪纵横。范家三郎看着眼前景象,眼中含着泪,脸上却是挂着笑。红袖、添香早就识趣的退了下去,特地将这前堂留给了范家祖孙三代,但是调皮的添香却还躲着偷看,见到堂前这一幕也是忍不住哭道:“太好了,少爷终于不再埋怨了。”就连那一向不屑和添香胡闹的红袖都在那远远的看着,听到添香哭声神手拍了拍眼前泪人的肩头,难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堂上大将军已经将少年扶起,范华年默默将那‘似水年华’收入剑匣之后,祖孙三人这些年来难得的堂前笑谈,谈这次海上拒敌,谈观海山上白衣少年遇青衣道士,谈那道士三剑,唯独闭口不谈那三百轻骑北上之事,似乎是一种默契。

在这入冬之际,白衣少年终于解开多年心结,范家上下一片欢喜。

“我范家欠武当一份情啊,小年,道长那三剑你可要用心去练。”大将军格外的开心,自从妻子吴筱走了之后,就没有这么开心过。

“第一剑我已经有所成了。”范华年虽然已经解开心结,但毕竟多年不与父亲亲近,说话还是显得生硬些。

“好,短短几个月,便已经学成,不愧是我范镇海的孙子。”老将军开心的一边说一边笑。

“爷爷,这才第一剑,还不算学成,还有两剑呢。而且通过这段时日的感悟,张道长这三剑是一剑胜过一剑,当然也是一剑难过一剑。”范华年对着爷爷说话显然就多了一些少年姿态。

“武当的剑法自然是上乘,也自然难学。对了小年,你刚才说这第一剑叫什么来着?”范家三郎欣慰的看着自家侄儿问道。

“第一剑——‘风起’。”

“好一个‘风起’。”范致远点头赞道。

————

漠北,风沙堂。

一个持刀男子和一个衣着大胆的女子立于大厅中央。周围一地尸体,都是那风沙堂的帮众,堂上虎皮圈椅上坐着一个粗壮汉子,正是那风沙堂堂主洪屠,前些日子被一个西域苦行僧所伤,到现在还未痊愈,这不知怎的又惹上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煞星。一个瘦弱男子,病恹恹的样子,手持一把细长怪刀,一个身材娇小的妖艳女子,穿一身怎么看怎么伤风败俗的暴露衣衫,却偏偏使一杆长柄大刀,与那偃月刀相似,但刀身更窄。洪屠和剩下不多的帮众看着这两个怪人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这两人今日冲进风沙堂便大开杀戒,那病恹恹的男子看着身体羸弱杀起人来却是毫不含糊,招招致命,而那个女子则是耍着长杆大刀却做着细活,出刀不取人性命但却精准的断人手足,手段残忍至极。

洪屠紧紧攥着精钢马刀的手心已经全部汗湿,按理说在刀口上混饭吃的汉子本不该如此胆小,但实在是抵不过那妖艳女子的残忍,这位洪堂主哆嗦的问道:“我风沙堂究竟与二位有何过节?”那病恹恹得男子有气无力的翻眼望着洪屠并不开口,一脸疑惑的表情。这时那使大刀的女子却妩媚一笑,这一笑怕是能钻人心,酥人骨,只是现在这会儿风沙堂剩下这些人已经怕是没有心情欣赏了。

“洪屠是吧,我们来自霸刀门。”男子不开口,女子妩媚一笑之后倒是自报了家门。

“霸刀门?没听过啊,二位,二位,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洪屠还没说完,便被那妖艳女子打断了“放心吧,洪堂主,没有误会,霸刀门来自东瀛。小女子名为宇喜多千代,洪堂主可要记住哦,不过,记住也没用了,你们中原有个说法,喝了孟婆汤便也就什么都记不住了。”东瀛?霸刀门?宇喜什么多千代?洪屠现在简直是一脑门子的浆糊。看着这粗壮汉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那妖艳女子又是噗呲一笑,接着补了一句:“家师刀神——松本武藏。”东瀛刀神洪屠还是听过的,据说这东瀛刀神未成名时游历中原,到处找那中原武林的高手切磋,记得那时中原武林被这漂洋过海而来的刀客搅得天翻地覆,最终落败后返回扶桑,然后接着十几年便没了音讯,后来此人又来中原接着便有了东瀛刀神的称号,最近一次听到这个名号还是在那次抗倭一战上,说是吴家归剑山庄的归剑仙子为救夫君力退刀神身负重伤,接着没几年就走了。洪屠实在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惹上了这个压根就八竿子打不着的东瀛刀神,当然想不通也不用去想了,因为那病恹恹的男子仿佛是嫌那妖艳女子话太多了,于是手起刀落,风沙堂彻底死绝。

那个自称宇喜多千代的妖艳女子转过身去轻轻说了一声:“走了,小林秀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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