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晨时付九缨楼下喧闹声吵醒,起身推开窗看去,楼下几名黑衣侍卫正在盘问店小二。
客栈离码头不远,依山而建,东夷冬天并不像雨师与御景,放眼望去,满山绿意,衣着与郁永洲道袍襦裙也大不一样,男子大多着繁纹短袍长裤,外罩一件兽皮长袍,发丝披在肩上,头戴二指宽的护额,小麦色肌肤,容貌粗犷豪放,五官立体。女子侧是盘发戴巾,衣着窄袖对襟短衣,长短不一的褶裙,着长靴长袜,个个长得娇俏腼腆。虽说其它国家的人也不少,商人还是大多本地人多些。
付九缨赞道这些人动作倒挺快,很快就打听到她一行人的行踪,不似那痞子,是个草包。
见那群人已走进客栈,她转身走到床边,伸手叫醒白猫。
“燕脂!”
白猫朦胧的睁开蓝色曈孔,慵懒的叫唤着:“喵…”
付九缨说:“昨日那群人追来了。”
猫儿还似懂非懂,起身伸了个懒腰,便化粉衣俏皮的少女模样坐在床边。
“你化做原形离开,在街尾等我。”
燕脂见付九缨严肃的神情,点了下头又乖乖的化做白猫,一跃,跳上窗口后,消失不见。
“这里。”
“确定是这里?”
店家点了点头。
门外,店家领着一几名黑衣人站在付九缨房门前。为首之人推开房门,门没锁?领头诧异道。
一下涌进五名黑衣侍卫,领头的走进床边,那被襦整齐的放在一边,房间里没有丝毫人存在过的痕迹。
付九缨罩着隐身诀,走出房间,向楼下走去,还抬头看了看,那几名黑衣侍卫仍然在房间里翻找。
因抬着头便没注意向她走来的白衣男子。
“哎!”
这一撞,撞得付九缨屁股着地,兜帽也从头上滑落。
付九缨摸着脑门,她走得有些急,还以为撞到了墙,抬头去看,这门的确是在她前方,只是门前站了个白袍男子。
起身站起,客栈中不少人的视线都聚集到她这边,这让她不得不打量身前的人,不看还好,一看心里吓得不轻。
神仙就是神仙,这一撞,撞得她隐身诀都没了。
唐衍本是想喊她一声的,还没喊,人就撞到了他的胸口。
“你…”
付九缨想问他为何在这,一下又给咽了回去,
“你让开!”
楼上的黑衣侍卫已经注意到了她,已从扶梯上下来。
“抓住她。”
唐衍见状,偏开了些,付九缨装做不认识的样从他身边走过。
见黑衣人消失,唐衍也跟着出了门。
店家见唐衍衣着不凡,正准备上前招呼,一转眼人就没了。
客栈内,自然也有修士之人,见那几人离去,便一下聊开了。
“这几名黑衣人,看着像是颜家的,怎地追着这么一个妖媚女子跑?”一个身穿锦蓝衣袍的公子问。
“想必是招惹到了颜家的人。”另一边的本地人答道。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说道:“这小美人儿要是腿脚快些,跑得掉还好,跑不掉,就惨喽!”
说完,还不忘往那女子消失的地方看。
“可不是吗,这惹到了颜家的人能有几个是好下场的!”
一群人本就不相识,这下一桌接一桌的闲聊着。
付九缨甩开几人后,转身进了一处巷子,晃眼过去,远处站着个白衣公子。
负手站在离她五步远的巷子里。
“神尊!”
付九缨行了个礼。
唐衍点了下头。
他穿的便衣,白衣不似紫袍那船高贵,倒像是一尘不染跳脱世俗的气质,付九缨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他穿战甲的样子,那附着杀戮之气的铠甲,发丝束起,手握空神剑,犹如地狱修罗神一般。
唐衍:“咳…!”
“神尊有何事?”付九缨抬头问。
“无事!”
“小人有事,这就不多留了。”
见唐衍悠然的把玩手中折扇,缓缓的点了点头。
在街尾处与燕脂汇合后,付九缨御剑载着燕脂去往东夷皇宫。
白玥玿在皇宫内,燕脂说是白玥玿在她梦中告诉她的,付九缨半信半疑。
东夷皇城在靠海的北边,宫殿均是凿山所建,山下是一片空地,有各式各样的亭台楼阁,与其小镇大有不同。
二人在城边停下,步行入城。
入城,寻了落脚处,付九缨便在屋中等燕脂回迅。
东夷皇宫中,白色猫儿在宫中灵巧的绕过路过的宫人,燕脂迈着轻巧的猫步穿过前方的宫殿,付九缨给她罩了隐身诀,这一路才如此顺当。
此时正殿中,倚身坐着一位贵女,她身着紫色金纹抹胸上衣,下穿同色纱裙,灰貂披肩搭在白如雪的肩头上,发丝披散在身侧。
眼角撇见从宫门而过的白色猫儿,眼中闪过一丝厌倦。
坐在她对面的白衣公子,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一白猫消失在殿门处。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般不喜猫儿。”
他并不好奇是谁让一个假小子变成如今眼前这优雅妩媚的女子,那猫儿身上的隐身诀他倒觉着有些熟悉。
孟珂在杯中添了些酒,道:“他喜欢,我也在试着让自己去接受。”
说到此处,孟珂眼中充满了哀愁落寞。
过几日便是她与他的大婚之日,可她却一丝喜悦之情也无。
付九缨在屋中待得烦闷,便也出了客栈,出门打探讯息。下楼见城中每家每户皆挂上了红灯笼,迎接喜事的到来!
付九缨突然停住脚步。
燕脂身上的隐身诀没了,她此感感受不到燕脂的方位。
她到东夷时以修士传讯的方式给白玥玿发了不少口信,但全都被禁制弹回,设置禁制的人修为在她之上,或者说她在那人身前就只是个凡人。
付九缨寻到了付家在东夷的分店处,店面是独栋三层小楼,售卖符咒法阵与上等灵器。
一进门,就有身穿道袍的俊秀男子上前询问。
“贵客需要什么?”
付九缨摆手,示意自己看。
懂行的都知道,这是客人奔着物件来的。
一楼进门左边便是柜台,一白须老头在暗中打量着付九缨。
此时客人也不少,那俊秀小生便去招待别个去了。
付九缨向二楼走去,一楼的东西太低阶,她用不着,二楼或许有。
那白须老头见付九缨去二楼,出了柜台跟了上去。
二楼挂着不少上等灵器,大多是剑,其余便是一些配饰类的灵器。有几个修士客人见有人来,纷纷偏头看向楼梯口,见是个黑袍凡人,便没了兴致,专心寻自己所需物件。
转了一圈,付九缨并未寻到顺手的兵器,正欲转身离去,守候在一边的白须老头,面容慈善的上前问道:“贵客有什么需要?”
付九缨迟疑一瞬,明白此人身份后,道:“劳烦掌柜的引我去三楼。”
那几名修士见有好戏看,转头看向黑袍女子。
白须老头摸了摸下巴的白胡子,神色依然慈祥,问道:“贵客可有谏令?”
谏令是付家贵宾所写的书信,大多是各派长老与各国皇室持有。世上仅有十枚,因佩令稀有,持佩者便会书写谏令,给予他人。
付九缨从袖中拿出佩令,递于白须老头。
掌柜的平和接过,假的他见过不少,自然不惊讶。就在他接到佩令时,神色一变,拿起佩令,反复的看了看。
他抬头再次打量付九缨,兜帽挡住了大半面容,只看得见小巧的鼻头,与鲜润的红唇。见那几名修士往这边看,掌柜的按奈住心中悸动。
“贵客这边请。”
二人消失后,那几名修士惊讶不已,交流眼神后,有一人好奇悄悄跟去,可一到去往去楼的楼梯口,只见楼梯幽暗看不见头。
白须老头将人引到三楼,三楼与二楼并不相同,出了楼梯口,便被一道木门挡住去路。
只见掌柜的上前将佩令按压在门上某处,瞬间木门上闪过一圈圈的符文,掌柜的取下佩令双手交还于付九缨。
付九缨跟着白须老头进门后,四周变换成了另一番模样。无数的货架整齐的排在屋中。
这是付家总库,佩令便是启动法阵的钥匙,各地的付家分店三楼均能将人引到此处,付家法器虽没有沈家精良,但每一件都是世上稀少的物件。
“少主需要什么,吩咐就成!”
身前掌柜对着付九缨行礼道。
那佩令一角处刻着的离字,世上就这一枚,且只有付家老仆知晓,不可能作假。
付九缨不习惯端架子,扶了道虚礼,请教道:“可有能应付成群蛊虫的物件?”
她此前在付家庄有幸见过东夷人训蛊的景象,瞬间能将一具死尸啃得尺骨无存。虽有号钟,可多个灵器,也就多了条活路。
她本意是让燕脂独自去看看,见白玥玿安好,燕脂她也就回来了,她也好查镯子的事。可这一变动,让她对东夷皇室起了疑心,仅仅是白玥玿被下了禁制也惊动不了苍梧山的人,渡劫期间,下禁制也寻常不过。
掌柜听了,脸色不太好,“少主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成群的蛊虫可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御蛊人下了令,听令逮谁咬谁。
这是她个人的事,并不想告知其余人。
见付九缨摇头,掌柜也明白付家人做事的风格,便也不再过问。
“少主且等老身一会。”
说罢,身影消失在货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