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否则会提前停车。这条路线十分偏僻,快点搞定收工!开了半天车,困死我了!”负责开车的男子打了个呵欠。
两人熄灭了车灯,打开了后车厢,然后拿出了铁铲。
林间光线黯淡,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一层浅褐色的薄暮。
他们找到林间一处地面,开始挖坑,这里的泥土大多是由落叶腐化而成,异常松软。
挖了十几分钟之后,两人抹掉了额头的汗水,看着地面的大坑。
“差不多够了!这地方平时根本没有人来,安全的很!”
“好,快点吧!”
两人开始从车上拖下麻袋,不断地扔到坑里,一共扔了四个麻袋,这才开始掩埋。
做完了一切之后,两人用铲子使劲拍打地面,又在上面踩了半天,这才拍拍手离开。
直到冷藏车从林荫道中消失,失魂落魄的刘学才从树后走出,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这处地面。
咔嚓!
天空亮起了一道霹雳,照亮了年轻男子的面容。
这张面容像是失去了一切的希望,再也不会对任何事上心,只剩下无尽的孤寂和落寞。
绵密的闷雷滚滚袭来,暴雨倾盆而下,打湿了地面。
肆虐的暴雨中,刘学伸出双手刨土。
指甲被石子崩裂,他却毫无知觉,只是一下一下刨着。
他跪在水坑中,机械般地动作,忽然手触到了什么。
他在泥坑中奋力拉扯,终于拖上来一只冰冷的麻袋。
他颤抖着用钥匙链上的小刀划开了封口,这时候,一道白的耀眼的电光亮起。
刘学看清了麻袋中的东西,他吓得一个踉跄倒在了冰冷的水坑中。
这是一张少女的面容,陌生,扭曲,死前充满了恐惧,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她的双眼大睁,死不瞑目,最可怕的是,原本应该饱满靓丽的面颊,却变得干瘪而苍白,就像是失去了血液。
刘学挣扎着从水坑中爬起,他又去拖动下一个麻袋。
伴随着电光,他又看到了一张惨白而恐怖的少女面容。
直到拖出第四个麻袋,在电光亮起的那个瞬间,刘学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
“不!小美!……”
他死死地抱住了少女的尸体,泪水和雨水混在在一起。
雷声也无法掩盖住他的哭声……
回忆蜂拥而来,如大坝溃堤。
小美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清晰地浮现在刘学的脑海中。
“不好意思,踩到你的脚了!”
“哎?又见面了,怎么老是碰到你啊!”
“你竟然也是义工,还做了三年!那你是前辈咯!”
“哇,刚才好险,差点打到一起,幸好你三言两语就搞定了,看不出来,你口才挺好嘛,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不会是故意在这里等我吧……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看!你脸红了!你果然包藏祸心!……哼!什么解释我都不听!”
“我闺蜜说你不是个好人,心里道道太多!但我觉得不是,没有人能像你这样,每月只挣3000,还能在周末出来做义工的,我觉的你心地真的很好。”
“嘻嘻,我倒是不这么觉得,可能有些女孩子太肤浅了,看不到你的优点,你挺聪明的!而且很善良!”
“你真的要我当你的女朋友吗?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嘻嘻,骗你的!我大人大量答应你啦!还不谢过本娘娘!”
“周末我想去公园玩……什么嘛,公园怎么就不安全了?好吧……那就去商场吧!不过商场我早就逛腻了啊……有新电影吗?”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趟洗手间,很快回来……电影还有20分钟开始。”
……
记忆戛然而止,刘学泣不成声,在这一刻,他的心被绞成了碎片。
刘学抱着尸体,痛哭了一夜,直到天明,雨停。
他缓缓站起了身子,从少女披肩的长发上轻轻割下了一缕,藏在贴身的衬衣口袋中。
眼中再也没有了懦弱和恐惧,而是充斥着阴霾和仇恨。
刘学一声不吭地将尸体掩埋,在附近的大树上刻下了标记。
“小美!等着我,苏家家破人亡的那天,我会回来接你!在这之前,请你一定等我!”
刘学并没有选择报案,自从父母因为拆迁去世之后,他就对这个社会充满了怀疑。
他知道,在权利和金钱的面前,所有的正义都会变得可笑而浅薄。
小美曾是他灰暗人生中的一道光,可是这唯一的光芒消失了,他再次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凌晨的风刺骨冰寒,刘学的心死灰麻木。
他走出了林区,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司机惊诧地看着这名浑身湿透,满身污泥,面色漆黑的年轻人。
刘学简单说了目的地,就蜷缩在后座上睡着了。
他返回了白菜地产的总部,在人力助理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辞职,转身走入了茫茫人海,消失不见。
……
张淼忙完了一切,包括安置伤员,调取医院监控。
但是,他发现了问题,那就是有关申龙的监控录像被剪掉了。
非但如此,还换上了平常的内容,如果不是亲历其中,张淼很可能会认为录像本就应该这样。
“看来这医院的水很深!得尽快汇报给局长!”
张淼驱车返回了安全局,路过接待大厅之时,他下意识看了眼长凳。
“奇怪?那个刘学人呢?还是说太累,回家休息了?”
张淼自然知道少女失踪和苏氏有莫大的干系,但是在崇尚私人隐私和财产保护的现代,即便是安全局也不能随便抓人。
因为会影响到公司的股票走势,从而对经济带来负面的影响。
S市至少5%的财政贡献来自于苏家,除非张淼持有证据,没有证据之前,任何的操作,都可能成为把柄,被上级问责。
张淼来到了前台,嘱托了几句。
“对了,少女失踪案的报案人你们注意跟踪一下,做好安抚工作,有必要的话,可以介入心理治疗,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
“嗯,张头,我们会安排人手的,您放心。”前台的女接待员认真点头。
张淼回到了地下堡垒,谢安民不在,李晶告诉他,谢局长去招待专家组了。
张淼的目光落在了申龙的身上,嘟囔道:“都这么久了,你也该醒了吧!”
……
申龙此时已经醒了,又或者说没有醒。
在导弹袭击中,他咬碎了试剂瓶,基因液体中存在的记忆渗透了他自身的记忆。
他处在一种极为玄妙的姿态,他的所有意识被封闭在一座宫殿中。
宫殿空荡荡的,他却无法闯出,每次冲出去,又回到了原点。
脑海中又凭空出现了一些文字:
而犹五脏自生,白骨如玉,七魄荣卫,三魂守宅,三元护息,大神内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