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侄辈给老寿星拜寿咯!”
三位壮汉推金山,倒玉柱:“孩儿恭祝父亲(伯父)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左起第一位便是陆府的大少爷,前虎威将军陆元德,但见身着赤底百花袍,头戴镔铁凌云冠,阔额方颌,浓眉环眼,腰扎墨玉带,黑金甲系腕,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正是一副面孔纯铜铸,两只铁臂擎天地;第二位为陆元康,第三位为陆元郎,身着赤底蟒花袍,头缠鳞甲捧玉带,豹首燕颌,金脸高眉,此人正是陆玖廉之弟陆玖贞之子。前些日子因蛮州大战击退异陌国刚领了执金吾之职。
陆老爷子满面笑容,抬手示意三人起来。“鬼郎,你平时忙东忙西,这回带什么给你大伯贺寿啦?小时候你大伯可是最疼你的。”一旁的吴征笑着问道。
“小侄当然带贺礼来啦!”一招手,一名丈二高的汉子,浑身刀疤如虎纹,十围熊腰系钢锁,一条褐色粗布裤,足蹬钳甲踢山靴双手将锦盒举过头顶,元郎将盒子打开,捧住一个酒器,但见:杯口越有一捺宽,杯身灿白似和田,杯耳圆滑金铸成,翡翠玛瑙嵌其间。真个金玉相衬,流光四溢。
坐上宾客无不称赞眼羡,
“侄儿有心了。”陆长生上前接了礼物放在一边。
随后,赫连玄烈将一个红色的锦盒呈上来,打开一看,但见盒内一刀一剑,刀长三尺二,背厚两指,刀身扩约半尺,长二尺四,刀头平截、有刃无锋,刀身凹凸不平,甚至遍是灯笼的大院在刀身附近有一块照不到的盲点。与之相应的旁边的一把剑,剑长三尺三,园脊无锋有刃,粗如儿臂,剑身亦是凹凸不平,与刀截然相反的事凹凸不平的地方竟能反射各个角度的光线,让周遭地面如映繁星,而唯刀不染。
“大郎,这对刀剑有何名堂啊?”问话者又是吴征吴老爷子。
“吴伯,此刀剑用料取自三地,瀚海之白金,藩原之陨铁,蛮州之瘴铜,以黑森林之木烧而熔之,以漠北寒冰化水以淬火,历时两年,于十日前打造完成。”
“都是稀罕物,你的剑庐在哪?我怎么没发现呢?”
“大郎,说说这对刀剑有什么稀罕之处吧?大家也好奇。”陆玖廉打断了吴征的话。
“取试刀木来。”
八名汉子一步一挺,颤微微的把一截罩着红布长一丈余粗八尺木头抬上来。细看这八名汉子,黑衣黑甲,甲上写满了金漆符文,头盔下一张金色的面具遮住了披甲人的脸,尽管在场武将众多,甚至是多年来一起打天下的同袍,谁也说不清他们的由来,谁也不曾记得他们的长相,或者说不曾见过,只记得当初北境甄城大战的中后期,这八个人开始活跃在战场上,他们跟随陆家立下一个有一个战功,不但得不到封赏,却收到非诏不得入京的旨意,当时人们大为诧异,但随着陆家的隐退,他们也随着陆家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剩下的只是营旅中一些老兵酒后的谈资。
“八恶鬼,时间长不打仗虚了吧?这么一节木头八个人抬,不害臊啊?”
“大将军,咋想的?试刀都用石头怎么拿木头啊?”
毕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弟兄,官位有高低,但说话都没什么避讳。
木头落地,哐当一声,喧闹的席间慢慢静下来。
陆元德上前用手抚摸一下,忽的扯下红布,金玉启本端起的酒杯突然掉到地上:“鬼松…鬼松…”眼神呆滞的念叨着,“这回真开眼了,西征时咱们都没赶上,这么稀罕的东西只在传言中听过。”“看着木头得是百余年的大树了吧?”
“大郎,这鬼松木可不是试刀的好东西啊,御金剑当时都没有伤它分毫。”
元德笑了笑,让八恶鬼把木头立好,取出刀剑,一跃而起,左手上的刀抡出一道圆形的弧线,身影也仿佛消失在夜空中,但见三团黑气仿佛同一时间在不同的地方出现。大家看后啧啧称赞。接下从空中横刀落到地面,右手持剑,盘旋而点。全场鸦雀无声。
咯吱一声,元德用刀将那块被削的只有一尺厚,两尺宽,丈余高的木板从中劈开,一分为二,上联书:“江山千古秀”,下联书:“日月一时新”。字上还有点点星火,席上鼓掌的、喝彩的、赞叹的,热闹非常。元德将刀剑放入锦盒,拜向其父。
“这对匾我收下了,刀剑你代我保存好,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只是这刀剑可有名字?”
“未有名字。”
“有刃无锋,有锋无刃,一阴一阳,就换做两极吧。”
“二娘子,你给你爹准备什么礼物了啊?”
“吴伯,我二哥都有仨孩子了,好歹也是大熙第一先锋,你这乳名一叫就四十来年,换个吧。”一旁的元郎起哄到。
“那好,元康,你每回的礼物都很有意思,让大家伙开开眼吧。”
元康招呼他的长子仲琛,一位白衣少年翩翩而至,面如桃花朱砂唇,玉手纤长指如葱,腕上三条赤金环,腰扎镶银八卦带,身高六尺半,身披花羽织,左手一把描金铁折扇,并右手托着一个宝盒。
外射七彩灵光,内藏万象之机,饰五行之色,雕灵兽之纹。
“呦,这是什么稀罕物。”
“这是半年前偶从苍州所得的一块奇铁,得天地造化,万物灵气,因时而变,因节而动,斧钺难破,烈火难熔,又辅以金银铜铁,珊瑚花宝,做成此匣,如开此匣,需做到身与时合,事与季合。”
“哦,竟如此机巧?”
陆老爷子从上面走到仲琛近前,“有意思,有意思,这个为父收下了。”示意陆长生将此宝盒收存起来。回到了座位上。“此盒精巧,可有名字?”
“尚未取名。”元康答道。
“我看就叫天机盒吧。”吴征说道。
“此话怎讲”玖廉问道。
“因天机而成,却又能守天机之密,亦天下宝盒无可与之相比,故曰天机。”
“倒也合适。”
陆氏三兄弟带着陆家的子侄孙辈及参将入席后。陆老爷子从座位上站起,高举酒杯:“今天是老夫六十六岁贱诞,感谢各位老兄弟们、青年才俊们、国家栋梁们前来捧场!”
台下山呼:“恭祝陆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陆老爷子挥手致谢:“谢谢大家伙啦,今年是熙元三年,虽然在境上还有些许不平,但和三年前比,可以说是太平盛世了,几十年前一起从宛州走出的兄弟们,十有一二能熬到这个享福的时候,但我们在享福的时候要记得他们,他们用自己的血肉筑起了现在的太平盛世,所以,我提议,这宴席的第一杯酒咱们应该敬他们。”遂引领大家,面西南而沥酒。
沥酒罢,陆老爷子回过身来:“好了,感谢大家,来陆家庄一定要快乐自在,别拘束,咱好好享受下这太平酒的滋味。”
席间宾客,举杯欢饮,或来敬寿星酒,或与许久未见的同袍把酒言欢。元德、元康、元郎自在席间陪酒,而陆老爷子与吴老爷子则来到了院北水池中的云清亭相对而饮,那云清亭八柱四梁,青瓦砌顶,亭角悬铁鹤衔铃,亭中乃一青石桌,上置干果蜜饯各四味,又有八般珍馐,两壶好酒。两位老者且饮且聊。
“陆兄,还是你清闲啊,开国后便和余兄卸甲归田,过上安生日子,不像愚弟一派就是朔州,天寒地冻,回来看个老兄弟还得上奏请准。”
“哪里哪里,我和余兄皆为匹夫之勇,不似吴兄有安邦之大才,如今大局已定,似我等皆无用武之地啦。”说罢便豪爽的大笑起来。
“但陆兄在军中还是甚有威望的,这光朱紫之将就来了四十多位。”
“只是念及同袍一场,还记得老朽罢了,这余兄归隐山林后便杳无音讯。”
“他闲云野鹤一般,我也找了好久,且不说余兄,陆兄为何当初要携大郎、二郎一同卸甲归田,以大郎、二郎的能耐和战功至少能混个州牧,就算是当朝大将军也不为过。”
“吴兄谬赞了,吾儿阵前杀敌尚可,运筹帷幄却非强项啊。”
“对了,大郎的终身大事可有眉目。”
“怕是要成为余海山第二了,多少出色的裙钗,看都不看一眼。”
“怕是心里有人吧。”
“他个闷葫芦,谁知道呢?”
说罢,两位老者抚须又满饮一杯。
时至三更,众宾客皆回客房休息,陆元郎在寿宴后便向陆老作别,返回新都谢恩,位于墨州的金京。
后院,元德与元康带来了酒菜,待孟杰吃罢,玄烈继续治疗孟杰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