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克里托夫有备而来,椅子摆的很整齐,也不能说是整齐,有一种暗合天朝的“尊卑有序”的座位席次,不知道是克里托夫提前做了两手准备等待着我们,还是在确定我是个天朝人后连忙摆出的架势。
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都不突兀,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有些人装比就装在了细节上,克里托夫的细节做得相当到位,我之前并不是没见过大佬,只是小叔遮遮掩掩过于神秘,陆沉他们只能说技艺炉火纯青,要说生杀予夺还差太多的层次。
更何况,他们如今也从良了。
这是我一次见到这样的大佬,抛开“天赋秉异”的利维斯坦不说。毕竟所处的世界不同,无法相提并论。
最上面两个真皮沙发挨着,中间放着个短小的茶几柜,上面插着朵塑料花儿,加上后面站着同声传译,油然而出不同国度政治人物访问的既视感。
我和克里托夫坐在最里面地势稍高的地方,下面座位依次排开,一边是火狼帮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一边是奥米康诸丧尸,中间是一条长长的名贵的波斯地毯。门口,站着数位俄诺斯少女,而外面,则是清一色的西装暴徒。
毫无疑问,这一刻的水晶虎被围的水泄不通铁桶一块。也许这在外人眼中看来是克里托夫的郑重其事和实力彰显。但这在“丧尸”这种生物面前一切都不够看,密室中被丧尸咬到只会死的更惨……
克里托夫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无可奈何,只能选择对我低头。毕竟我都来到了他家门口,请神容易送神难,比钱更重要的是他的命。
下面的人沉默着,连那个看上去就很嚣张的皮衣女人也不搭话,老老实实地坐在了下面末尾,看来单凭位次,她还排不到帮内头几把交椅上。我吃了她几次眼风,不知道是女人天生脑子大条,还是有克里托夫的默许。
胖子丧尸引导着克里托夫的人去抓青年司机,我在想青年司机看到死而复生的胖子会是何等惊恐,想来一定会很有意思。并没有让我们等待太久,下面坐着的“二爷”低头看了眼手机,捂着嘴小声对后面的人说了些什么,然而传信的人上来一通乌拉,接着克里托夫露出早有预料的神情,扭头满是笑容看着我:“絮总,人已经抓到了。”
我佯装很惊讶,“这么快?”
大概出事后克里托夫已经命令严防死守各个口岸,一亿美金还是现钞,实在是太多了。青年司机就算是有内应,处理起来也很麻烦,除非他拥有丧尸的体魄能在西伯利亚的野外待个一年半载……不然等待他的唯有暴露一途。
火狼帮怎么可能是吃素的,怎么可能放弃对青年司机的搜捕?人很奇怪,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眼前的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铤而走险。对青年来说这几乎是必死的局,也许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根本没逃脱火狼帮追捕的可能性,被抓到后死法绝对是他想不到的惨。
“当然。”克里托夫耸耸肩,“在整个远东,我们火狼帮控制了所有的交通线路。只要他人还在远东,只要动一下,我们的人就会发现。除非……他有高人帮助。”
克里托夫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轻声笑了出来。
确实,只要我护着青年司机,只要把他变成丧尸,整个远东哪里都去的了。哪怕就是没有科洛的帮助,往深山老林藏一个月,也足够火狼帮因为流动资金不足而焦头烂额。
然而,听克里托夫的话,我又陷入了长考。
为什么要用真美金?防验钞?还是过于自信?克里托夫这样的人真的会为了一个全套的演戏去取出这么多现金吗?
如果不是真的美金,青年司机又怎么会为了一点小钱连命都不要了。显然,青年司机一定知道车里的钱是真金白银,甚至他为了独吞这笔钱,杀死了胖子。
除非——克里托夫一开始就有绝对的自信,自信到青年司机跑路也无所谓,自信到一切都在计划板上。如果更深一步,那就是他相信青年司机一定会跑路,而我们也一定会来找他……
又或者,青年司机一开始就没有背叛,自始至终都是在遵行克里托夫的交代。他故意放慢车速,这样我们才会找到他,才会跟着他,才会找到胖子,才会坐到这里。
试想,如果这笔钱对我无比重要,我会派一个有可能背叛我的小虾米去开车吗?我会故意给自己添堵麻烦自己吗?
如果派遣的这个人不会背叛我,是我的某个重要的心腹,那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又是什么支撑我做这一切?
我觉得我必须重新估量克里托夫和北冰洋城的关系。他的线人是谁?是谁让他准备了这一套?准备这故意等待我的这一套?
利维斯坦?!
利维斯坦是有这个能力,真正等待考验我的人不是奥米康,也不是科洛,而是克里托夫。
但我凭借直觉,感觉不会是利维斯坦,这一圈兜的太绕,没有必要!
周洗尘?!
周洗尘扮演什么角色仍未可知,我之前怀疑周洗尘是线人,但周洗尘确实是个丧尸,我清楚踏入那个世界,对人命漠然到如视蝼蚁,人类只是随便利用并能吃的卒子。整个三皇是挂在利维斯坦的名下,但实际上进行血腥统治的是周洗尘。
如果是她的话,那确实能玩这么一出,我清楚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机。第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第二次我侥幸,有第三次也不足为奇。
此刻我反而更希望克里托夫的依靠是利维斯坦,我没有每次都能赢周洗尘的把握。她输得起,可我只要输一次,就死无葬身之地。
当然,也有可能是北冰洋城的其他丧尸。
这一刻我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保持沉默并不是明智之举,长久的沉默无异于不打自招。我手搭在额头上,做出沉思的动作,嘿嘿笑了两声,问:“克里托夫,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有意思的青年,方便让我近距离欣赏你们火狼帮的死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