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乡间的小路上还没什么人,偶尔能看见早起去田里干活的村民。
皛梅与平川并肩走着,现在的平川走路有点儿含着胸,背着两人的行囊,就像是习惯常年弯腰在田里耕作的人,面上恢复了那副憨厚的表情。
平川见身边的人不停的打量自己,终是忍不住提醒道:“你再这样看下去,会令人觉得奇怪。”
皛梅心想,他们不奇怪,你才是奇怪的很!
在皛梅决定要今日返回凤城后,她自己的心反而安定下来,不再慌乱也不再害怕,思考问题就更加清晰。
越是清晰的头脑越令皛梅觉得平川这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武功自是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与自家师兄不相上下,又精通易容或是说是易颜术,演技更是无人能敌!连凤城周边村里的口音都能模仿的真假难辨。
皛梅无法控制自己,再一次看向了平川。
“小娘子,你再这样看……弄的人家很不好意思了。”平川像是故意的,又拿带着浓重口音的话说出了口。
噌的一下,皛梅的脸又红了,脸颊发烫。
她今早已经洗掉了脸上的黑粉,因为天亮后平川说她这样太黑……有点不真实,反而让她涂了一点点显白的粉末。
不管黑粉白粉,能遮住大红脸就是好粉。
皛梅有几分气恼,但又不知道怎么应对平川这种收放自如又厚脸皮的人。
皛梅磕磕巴巴的说:“你……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回凤城。”
“你这么……”平川琢磨了一下,“这么好骗,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后面这句说的就很是自然,说完还冲皛梅咧嘴笑了下。
皛梅恼火,心想谁好骗了!自己那也是事发突然又情况紧急!刚想开口反驳就见前面路上出现了几个骑马的人,迎面而来。
平川似是没看见那几个人,只焦急又大声的对皛梅说:“我的小娘子,你就不要生气了,进了城,我给你买新衣服……”
说完还委屈巴巴的拉了拉皛梅的袖子。
皛梅更是羞恼,又不敢开口,只甩开了他,快步走去。
迎面而来的人正巧骑行到了他们面前,刻意放慢了马速,几个人都盯着两人的面容瞅。
平川拉开皛梅,走到田边,边护着皛梅边凑近她,说道:“娘子,小心被马撞到,娘子别生气了,买两套新衣服好不好。”
平川这幅讨好小媳妇的模样,再加上皛梅一张臭脸,那几个骑马之人没再多看两眼便扬鞭策马走掉了。
皛梅听马蹄声渐远,又看了看前面的路确实没人,便停住脚步,深呼一口气,神色认真但口气平缓的对平川小声道:“不许再喊我小娘子了,我叫郝皛梅。”
她的语调像在对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还有,你干嘛要跟着我回凤城?你一个人,又没有证人,不怕回去被九天教的指认为杀人凶手吗?”
“清者自清。”回答这句时,平川挺直了腰杆,脸上收起了那些傻憨憨的表情,语调也变回了那无甚波澜的状态,“如果凤澈真要包庇……”
“你要如何?”皛梅见他表情严肃,不免担心的问道。
“那就再跑路吧。”平川说完这话,嗤笑一声,就迈开腿继续走了起来。
皛梅被他的话噎住,气不打一处来,急急开口:“什么叫再跑路?!你到底要干嘛?还有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平川回头看着皛梅那一脸着急又不知该怎么能解决了他的脸,哈哈一笑:“我是什么人?和你同是天涯沦落人。”
——
皛梅甩不开这位“同是天涯沦落人”,只得满怀疑虑的继续与他同行。
这人的身份、目的皛梅猜不出,但有一点,皛梅在恍惚间琢磨过味儿来,这个平川!在武林大会上使出那剑法,明显就是为了把水搅浑,不安好心!
这人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和目的。
但令皛梅更困惑的是,如果自己练的真是献君剑法,那为何师傅却全然没有隐藏剑法的意思,让自己就这样将剑法展现在了整个武林面前?
平川的软剑剑法他自己也承认了,完全就是只知皮毛。九天教的剑法她也在武林大会上瞧见了,与她所练剑法相比,也是毫无精髓所在。
难道师傅真是那献君山庄的后人?!
记得儿时拜师后,自己与师兄还拿着木剑比划,所练剑法并无不同,甚至与即墨哥所练剑法也都无不同。
三人跟着师傅学的剑法都是一样的。
等到她六岁那年进了麋鹿山,师傅让他们一人选一把武器,师兄一眼就看中了那把重剑,就算还拿不动也爱不释手。
而当时的自己只想偷懒,便挑了一把最轻的剑,也就是那把薄如蝉翼的软剑。
至此,她与师兄所练剑法才开始有所区别,皛梅一直以为这只是师傅对他们的因材施教,或者说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却没想到今日的武林大会上,自己所练的剑法竟与九天教苦苦寻找的献君剑法极为相似,或者说很有可能就是献君剑法……
那如果师傅真是献君山庄的后人,那么这次武林大会……师傅又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来参加的呢?
难道师傅是想引出当年害献君山庄覆灭的仇人?
皛梅浑身一个激灵,更加担心起了师傅的安全。
再看看身边这位,明显是知道些什么,却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明显又是他把这趟浑水搅的更混,却表现的像个被冤枉的受害人一般。
明显是故意跟在自己身边,却又作出一副我在保护你、帮助你的模样!
越看越让人来气!
皛梅又实在摸不清他的实力和底细,看着平川那张面上平静实则处处露着嚣张的脸只感觉又气又恼。
可不知哪来的直觉,觉得此人不会害自己……皛梅轻轻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莫名的自信,怎么就觉得这平川是个好人?
难道是平川的过于自信影响了自己?
走了几步路她又忍不住问平川:“你不怕我喊一嗓子你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