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计边走边打量身边的公子,端是生的俊俏、标致,那公子见王计瞧着他,也不以为忤,反而似是欢喜,迎着王计地眼光,眼神闪闪。王计被他盯得反而不好意思。忙找个话题:
“公子,你是何方人士,贵庚贵姓呢?”
那公子听了,吃吃一笑,道:“我来自江南道,是江南道的王家,小名一个‘大漠孤烟直’的‘烟’字,今年二八减一,生于农历七月十三。敢问这位兄台呢?”
王计一听,这王公子和他本姓,而且同龄。
“我来自关内道绥州上郡,与王公子同姓,痴长公子几天,生农历六月初六。”王计道。
那王公子听了掩口一笑,如同彩虹般明丽,不可方物。他笑道:“原来是王计大哥,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公子长公子短的了,直接叫我王烟就行,或者唤我烟弟。”
“这样称呼如何是好?想来王公子是名门望族,这样称呼不是折了我了吗?”王计慌忙摇了摇头。
王烟佯装嗔怒,“哥哥是看不起我了吗?竟然连我的名字都不肯称呼。也罢也罢,既然哥哥看不起我,那我……那我,走了也罢!”说着,竟似是要落泪了。掉头,准备走了。
王计手足无措,心中怅然若失。他鼓足勇气,拉住王烟的皓腕。
“如贤弟所言。”
“这还差不多!”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王烟带着他很快到了一家酒楼,只见楼分三层,牌匾提着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相思楼”,楼前种植几株红豆树。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王烟忍不住吟唱道,“这红豆树,春生四五月份开花,九月份结果。”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王计走了过去。
伸出手去探了探,阳光明晃晃地耀眼,他便左手遮住阳光,拿右手摘了一颗果实。
又用劲把那豆荚捏来,却见到两粒红红的豆子,颜色鲜艳,像是红艳艳的香唇,又像是滴下的两滴血珠。
“这便是那红豆了吧。”王烟痴痴地看着那两粒红豆,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与谁听。
“是了,贤弟。这便是红豆。本来生自关内道南,这家店老板想必是花了一番心思照顾它。才能让它在这长定城里生长。贤弟,贤弟!”王计看到王烟有点恍惚,大声叫了两声。
“计哥,这真是巧合。一般红豆一个豆荚生得一颗红豆,想不到这个豆荚竟然生的两颗。”眼睛眨巴眨巴,递给王计一颗,“不如我两一人分得一颗?”
“可是,贤弟,这红豆相传是关于爱情的信物。”
王烟善良地点点头,“是的,可是爱情友情不都是‘情’,万水千山总是情,管他什么情呢。”
王计本来就是不计凡俗的人,听得他说也不计较什么。就伸手拿过一颗。王烟又俏皮地说:“从此以后,我与我的计大哥的情意,便如同这红豆一般,情意长存。”
“好!”王计也热血沸腾,朗声道。
周围的人瞧着这两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王烟,再看看王计,这落差太明显。都觉得不可思议。
“走吧!计哥。我们去这家‘相思楼’吃饭。”
王计看了看,心里估计这家酒楼用费不菲,心里想着估计要花去盘缠的多一半。可是,又不好驳了自己贤弟的雅兴。咬了咬牙,心里一横,和王烟走了进去。
王烟仿佛轻车熟路一般,带着他泥鳅一样地爬到了三楼。又坐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包房。
王计看了看,心里便想,以后得几天得留到这里给店家打工,于是,就琢磨该如何给店老板说。
王烟似乎全然没有瞧见。道:“计哥,你喜欢吃什么菜呢?”
王计听了道:“全凭贤弟,贤弟只管点自己喜欢的。”
王烟狡黠地看了他一眼,对小二说道:“小二,把你们这里拿手的好菜都上来。”
“得嘞您嘞,二位客官稍等。”
不一会,就上了十几道菜。什么雪花鸡淖、火爆腰花、酸辣臊子蹄筋、炝黄瓜、麻酱凤尾、家常海参、鲜花豆腐、坛子肉、鱼香牛肉丝、参麦团鱼、芹黄鱼丝、芪烧活鱼、鱼香肉片……这些美食,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看着变让人食指大动。
“计哥,这是剑南道的美食。哪天我带你去我们江南道去尝尝我们那里的美食。”
王计心里想着,今天就是店主把他宰了,他也决计要让贤弟安然地走了。
“那我开动了,计哥。”
“好的,吃吧,烟弟。”
王计心里琢磨着待会该如何让贤弟抽身,嘴上吃得比王烟慢了些。
忽然,他抬头看见王烟脸颊粘了一滴油,便给王烟一说。
“在哪里?在哪里?”
王计伸手轻轻掸开。又边吃边想,王烟脸红到耳根,也低头吃饭。
……
“走吧,计哥。”王烟拉了王计的手,从腰带的香囊里取出一块碎银,扔在桌上。
小二看了这一块碎银,不用说,只多不少。吆喝道:“客官您个走好,欢迎下次光临。”
王计看了,心中吃奇。觉得很不好意思。“贤弟,这顿饭让为兄来请。”
“我们之间,何必拘泥谁来付款。这样吧,要是兄长心里过意不去。就给我打个欠条,如何?下次再还我这个‘人情’。”
王计道,好。
“小二,拿纸笔来。还有印泥。”
只见王烟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大字。
“欠条:今,王计欠王烟一情。此情归还日期,海枯石烂前。”
王计一看,打笑:“贤弟,你这写作水平还不如为兄呢。首先,这个‘情’应该是‘人情’,其次,这‘海枯石烂’形容也极为不妥。”
王烟一听,红着脸抢道:“非也,非也,计哥,请问你我均是‘人’,所以‘人情’二字岂非多了一字,再者,这‘海枯石烂’极言日期之久,我为了计哥延迟这么久,一般人听了哪有不高兴之理。计哥,要是不愿意,我大可撕了它……”说着,眉眼一横,正待去撕。王计赶紧拦住。王烟顿时转嗔为喜。
“快盖手指印。”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王计的手,按了下去。“好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计哥,可不要忘了你的誓言……不对,欠条。”
王计听得莫名其妙,但是见到王烟开心,他便也像变得开心了一样。
“计哥,你可有住处?”
“暂时还没有。”
“走吧,我有一处‘翠幽居’,被我包了一月。那么,计哥是不是又欠我一个‘情’。”
王计害怕推脱惹得他生气,就不再言语。王烟不由分说地拉着王计下楼。两人一左一右地牵着毛驴,由王烟带路,朝着翠幽居走去。
此刻,夕阳已然西斜。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两人正有说有笑的,路边跳出七八个地痞流氓。只见有的人拿着木棒,有的人拿着铁链。眼神不怀好意的朝着这边看来看去,为首的一个矮胖矮胖的光光的头上贴着狗皮癣的恶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马路两边的小贩,都禁声低头,似乎对于这伙地痞流氓极为忌惮。
“这位公子爷,我们马公子邀请您到府上一叙。至于那条狗,我们公子爷说了,不能杀,还不能打吗?”
原来这帮人正是那马嘲的打手。
王计冷冷地看着,心里想,就算是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不能让王烟受一丁点伤害。便把王烟拦到身后。
那帮地痞流氓越走越近,邪笑也越来越浓重。王计说:
“一!”
“什么?”为首的那人哈哈大笑,对低下的几个人说,“还给我倒计时呢。笑死老子了。小的们,上!”
说完,便扑了上来。人影未到,‘武器’先行。眼看着那木棒和铁链就要到身上。
“乒……乒……乓!”
只听几声清脆的干响,王计眼前的几人便被一道白影打翻在地。
“哎呦呦!”
“嗨呀呀!”
……
一连串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王计一看,原来身后的王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前面。
“见鬼了,快走快走!嘶……嘶……你等着,老子‘灰太狼’的外号不是白叫的,我还会回来的……”
王计绝没有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王烟竟然有不下于他的好身手。
王烟拍了拍手上的灰,怒喝到:“给狗做狗子的狗,还不快滚!”那个叫“灰太狼”的光头,刚站起来,正准备逃走,被王烟又踢了一脚,没有站稳,又摔了个“狗啃屎”。
周围的小贩想笑又不敢笑,掩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待他们走远,气氛又活跃了起来。王烟一巴掌拍到王计肩膀,“咋么样,身手还不赖吧?”
他们在路上经过一家卖布料和衣服的店,王烟眼尖,“计哥,看来你又欠我一‘情’。”拉着他走进布衣店。
王烟左挑右看,摸摸这件,捏捏那件。挑了好几套衣服,让王计试试。
王计穿上衣服,从铜镜里观察自己。镜中的人,偏瘦但是看起来有力,眼神坚毅,眼睛炯炯有神,眉毛比王烟要更黑更粗,同样的剑眉,只是比王烟的更加平整,没有他的弯。换了套衣服,竟然也像个公子哥,但是更沉稳。
王烟上下细看,盯着他出了神。
“烟弟,你看如何?”
“甚好,甚好!”
“可是这是件黑衣服,会不会太不吉利?”
“咋么会呢,计哥,我两这一穿,可是‘黑白双煞’,看谁敢惹我们!这件也不错,嗯,还有这件,这件。老板,都打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