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伤摆出同归于尽的打法。就是为了逼庄否恶在紧张环境中,露出破绽。
庄否恶好像真的被逼无奈,而北惑主吴心也似乎感受到了这被动的情况。
吴心释放的马蜂和杀人蝶也达到了极限。
一个不注意,庄否恶手臂就被划破一道口子。
看来,这老匹夫是真的感受到了威胁。南荣伤心里暗道。
又是一记“撩剑式”,南荣伤自下而上,从庄否恶的命门撩向脑袋。
庄否恶后背一抖,就是这个机会,每次他遇到危险就会不由自主抖抖后背,持续时间是半个铜漏滴点。
但是,这个时间对于高手来说,足够了。南荣伤抓住了这个破绽,飞剑朝着后背捅去。
眼看着飞剑离庄否恶三寸有余,庄否恶闪了闪身形,反而加快速度朝着南宫伤冲去。
南宫伤这才意识到危险,后退的话,他刚试了试把咬他的毒液排出,发现只能排出一部分,这毒素在体内胡乱窜动,严重影响灵气和血液的运作。如果是一百只,甚至几百只呢?那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那把剑也被庄否恶背后流动的部分嗜铁蚁抓住。
越来越近,可是他感觉城墙楼上的一股杀意也越来越明显。后面释放的杀意的人最快也是需要十二三个铜漏滴点赶到。那时间足够处理南荣伤老贼了。
庄否恶把剩下的嗜铁蚁化成利剑,一把捅向南荣伤的心脏。
南荣伤心里纳闷,刚才的杀意他也感受到了,只是那股杀意针对的是庄否恶。
“嗖……”一声,一支箭矢破空而过。这时候,庄否恶的利剑也插入他的心脏了。那箭矢同一时间射入他的心脏。
这个箭矢传来的力道和角度这么熟悉,是……?还没想出来,他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身体越来越重,终于,扑通一声倒地。却是再也醒不过来。
那飞剑也像没了魂一样,软踏踏的掉在地上。
庄否恶看眼前劲敌倒下,长出一口气。看东邪主王牙,西毒主赵三,身上都挂了彩。庄否恶大喝一声,对手看他们的领头已经倒下,也都没有斗志。他们忙作鼠散。
王牙示意洞主,是否进行追击。庄洞主摇了摇头,因为城墙头的高手目前仍然不知是敌是友。
他做了个噤声和撤退手势。众人静悄悄地消失在夜幕里。
城墙头有人问道:“院长,剩下的人如何处理?”
那个被人称作“院长”的人,比划了一个“割头”姿势。又眯着眼冷冷地看着那个问话的人,说:
“院长,是你叫的吗?你这蠢货是不是暴露了我的秘密了。你应该叫我声哥哥,你放心走,家里人哥哥我会照顾好的。”
问话的人听了瑟瑟发抖,手抖的和筛子一样。最后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个很重要的决定。
“属下知道。马上去办。”
他用黑布蒙住脸面,和其他的十几个人一样。次道院回来的人,半路被中了伏击,竟无一人生还。
这些故事,郑媞瑜都是后来听二师兄说的。
另外一头,新婚燕尔的大师兄和庄梦蝶,回到新塌。
次日,新郎官起床,发现旁边已经放着摆好的洗面帕,漱口的茶杯也倒满了水。
庄梦蝶端坐在侧,把洗面帕水拧干,递给了大师兄,然后把茶杯递过去。
次日,天朗气清,完全没有了昨天打斗的痕迹。
没有人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对于王朝昨夜不值一提,对于时间更是沧海一粟。现场的血迹和尸体已经空空如也。也没有在乎,躺在地上的人是谁,他是否也有家人,也有儿女,他死了之后,有没有人记得他,事实是连个碑文都没有,就扔在乱坟岗,化成孤魂野鬼。
庄梦蝶对大师兄说,今天碧空如洗,希望大师兄与她共赴塬上,周游一番。
两人叫了马车,一路上莺飞燕舞,欢声笑语。
前面马忽然停下,随着一声马嘶,马腿已经被千年蚕丝齐齐割断。马车失去重心,靠着以前的力量前进,而马匹已经倒在地上。
马车把马匹狠狠地撞击,马受痛,开始拉动马车翻滚。
大师兄一手抱住庄梦蝶,另一只手一个“大背摔”将马车夫扔在草丛里。
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大师兄催出护命法宝——“铁锁寒”,三尺长的玄铁链。
先是甩向肉眼几乎难见的千年蚕丝。那蚕丝倒是也坚韧。和玄铁链强度难分伯仲。就是这么一甩,千年蚕丝两侧的人被拉起来。
蚕丝是正经蚕丝,操作它的人却是本领欠佳。
被拉出来后两人纷纷亮出兵器,一个是“洛阳铲”,属于三教九流阴阳家,一个是虎头刀,这个是原先的鲨鲸帮的帮主,后来投诚次道院。
这两个人,平日大师兄都不放在眼里,今天因为还需要保护爱妻庄梦蝶,另外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有其他的敌布。
两个人次第超前,朝着左闪和右闪过去。目标很明确,就是庄梦蝶。
大师兄把铁索寒挥成个“8”字,左右各是一个圈,这样就能把左右两侧保护好,不让爱妻受伤。
只要他们在两侧,他就能随着他们的步伐进行调整。
这样僵持下去把他精力耗完,万一有其他强敌,就只能成为刀俎,所以他必须主动出击。
大师兄主动漏了一个破绽,鲨鲸帮帮主凑着这个机会,一个大刀砍下去,还没砍下去,那破绽倏而消失,变成了凌厉的杀招。
就在这时候,土里有个人猛然跳起,一掌心拍在了庄梦蝶的心口。
“扑哧……”庄梦蝶一口血吐出,还没说出话,就气若游丝。大师兄这次知道自己大意,来人不善,原来来的人是南荣伤的唯一儿子,南荣烈。那个漏洞发出的杀招也没有停下来。鲨鲸帮帮主,倒在了地上,血在黄土上没被埋没。
少主,还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我的命是您保住的,您从来没有对我有半点瞧不起。对于您,我只好以命相报。这是鲨鲸帮帮主最后的遗言。
南荣烈吼了一句,兄弟走好,待我处理完他两。
大师兄把庄梦蝶绑在自己身上,庄梦蝶气若游丝,认真听能听出,是在说,认识你,很高兴,谢谢你,对不起,我走了。
大师兄如同疯了一样,把身上的衣袍解下,把庄梦蝶轻轻放在衣袍之上。
他的眼圈已经红了,布满血丝。
甩着铁索寒,朝着南宫烈和使洛阳铲的人扑去。不管不顾,保护的人已经躺在衣袍上。他以后活着的日子,除了她,还能有谁。地底幽泉,孟婆汤边,谁告诉她,先别喝汤,空有眉笔,却没了她,昨夜风骤,海棠花落,没人和他共赏。
他成了匹独狼,仇恨又使他变成疯狗。
所有的杀招,平生所学,哪个残酷,哪个冰冷,他就使出哪个。自身的保护,全然不顾。
在使出“恨地无门”和“同归于尽”两个杀招后,大师兄也是浑身伤口,而对方的两个人,也都倒地,伤口还在流血。
他沉重的走向了庄梦蝶,把她缓缓地背起来。从黄昏的地平面消失。
有人说,他从那里消失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他把新娘庄梦蝶埋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他在那里搭建了一座竹子做得野舍,每天做得事砍柴喂马,在夕阳西下时候,陪着庄梦蝶,饮酒食茶,说说自己和她相识相知相爱的场景,然后又陷入沉默,因为心中有她,所以可以和时光,和岁月对抗。
也有人说,大师兄跑到了北边遥远的苦寒之地,千寻万觅,终于找到一块大小形状合适的玄冰,“请”来了——勉为其难的杂家之一的雕刻家,为庄梦蝶雕刻了一座玄冰棺。等雕刻家走了之后,他把爱妻的冰雕放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后来,他大闹万寿堂,把万寿堂老祖宗嘴里含得“千年不坏身”强行取出,用昆仑不冻泉的水反复清洗后,轻轻放在庄梦蝶嘴里。这样,她的身体就不会腐烂。最近听说的就是,大师兄参禅悟道,入魔舍身,就是为了从各门各派搜集可以死而复生的秘法。
再到后来就渐渐地没了师兄的消息。
对于郑媞瑜来说,她倒是希望大师兄可以选择第一种生活,对于他来说,可以免遭受苦难,对于她来说,她虽然没有和大师兄在一起,但是她也希望大师兄过得好。
她默默地希望苍天保佑,如果大师兄能够过上他想要的生活,田园也罢,追逐起死回生也罢,只要他愿意。我愿意用自己的幸福,换取他的好运。
大师兄再也没有回来,仿佛忘了这里,就像是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师父袁淳风,亲自带他历练的师叔甄不同。
甚至,郑媞瑜有时候还会恨师父和师叔。为什么?明明他们很有力量,却不帮助大师兄。让他在外面受苦受累。
后来她也慢慢理解了,身在江湖风雨中。没有谁能独善其身。尔虞我诈,江湖恩怨。有时候,她又隐隐约约地羡慕大师兄。
谁又能知道呢?谁又能说得清道的明呢?
江湖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