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原因,齐振杰偶尔会失去某一段时间的记忆。但是,他从来没忘记的一段记忆。
那是在他四岁的时候,一天晚上,有一个偷窃了某样重要东西的能力者,引来了另外几个能力者的追杀,突如其来的战斗丝毫没有顾及附近的某孤儿院的人们,肆意地破坏了一切。
战场不断转移,火焰疯狂蔓延,孩子们惊慌失措的逃离着现场,仅有的几个大人维护日常生活都忙碌无比,此刻更是捉襟见肘。
年幼的他虽然脑子里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没有能力改变任何事情,只能夹杂在混乱的人群中被推搡着往外跑,即使是最好的玩伴被推到了也无法伸手拉他起来。
当然,一群幼儿不可能跑得过依仗着超能力蔓延的火焰,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死于火灾,只有极少数人逃出生天。瘦弱的齐振杰被人群撞倒,他使用弱小的念动力推动自己,勉强躲过了人群的冲击和掉落的重物,但人群已经蜂拥离开,火焰包围了四周。
“结束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名年轻的“妈妈”冲进火焰,忍受着烧伤的痛苦,呼吸着高温有毒的气体冲了过来,抱着他和另一个昏迷的孩子拼命逃跑,竭尽全力地挽救着这群不幸的孩子们的生命。
“……?”
……
雨依旧不停地下着,在靠近雨林的斯洛兰丁,这还处于正常的范围,但是明朗的月亮和万里无云的天空可一点都不正常,可惜并没有气象观测局的专家看到这一场景。
“10……9……8……”威廉道夫的声音透过雨水雨雾,清晰地传到每一个附近的能力者的耳朵里,而普通人对此则毫无察觉。
突然,一个细小的黑影掠空而过,直奔威廉道夫的面门。“果然出来了。”他迅速伸出手抓向那个暗影弹,不过暗影弹立刻就消失了。
而在他的背后,一个人突然出现,黑色的匕首精准地砍向他的颈部。
“又来这招。”威廉道夫冷笑一声,他手中没有任何动作,但身后的刀刃却无法再进一步,因为它击中了一滴雨。
雨水如同一层拥有智慧的史莱姆,努力伸长自己,用变得异常坚韧的身体从刀刃开始逐渐包裹整把影刃,并且用力往回拉住影刀,让它不能再进一步。
安一击未果,不再犹豫,手中影刃消失,人也从威廉道夫的影子中退了回去,地上留下一件湿漉漉的白色的医生穿的大衣。“有所防备了啊。”威廉道夫轻轻一握拳,那件衣服就被雨水捏成了一团。
远处再次飞来几把影刃,威廉道夫操纵着雨滴精准地撞了上去,影刃在空中灵活地飞舞,试图躲避拦截,但是雨水很快就淹没了它们。
“在一次次的逃脱和战斗中积累了战斗的经验,对能力的运用也更加熟练了。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
威廉道夫的影子里忽然射出几根暗影锁链,捆住他的四肢,一根如灯柱般粗大的暗影箭无声飞来,滴在上面的雨滴都像掉进了一个洞里消失不见,让威廉道夫无法仅凭能力阻止它。
“吸收?他到底还有多少潜力?”威廉道夫轻笑一声,四肢上的锁链突然齐齐绷断,掉在地上变为黑影;暗影箭划破空气,带着巨力击打在他的身上,却只带起了表面雨水的一层层涟漪,没有其他任何变化。
“虽然我不介意和你们战斗,不过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不是看你在这里做无谓的挣扎的。”威廉道夫抬起一只手,细小的雨滴从空中划着曲线汇聚过来,凝结成了一根水柱,然后向前方涌去,“差不多锁定位置了”。
……
齐振杰转过身去,看到沃欧夫凝固在原地。“你要怎么做?”齐振杰慢慢地调整好自身,念动力蓄势待发,这场战斗,他必须参加了。
安没有说话,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表明了他内心的极度的矛盾。离开,就意味着置整个医院几千人的生死于不顾;而留下,就代表着被带回那个地狱,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前功尽弃。
“我不想回去……”他的话音中带着哭腔。他这一年里无时无刻不在想家,想见到亲朋好友,想要自由。他逃跑过很多次,带着无数人的期望,带着那个人给他的那封信,那个人已经在一个月前消失了。所有人都没有放弃,即使他一次次失败,他们也鼓励着他,他们知道他的能力还不够强大,他们知道那群人的封锁会越来越严格,但他们依旧只要他能成功找到援军,就能拯救所有人。而这是他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但是……”齐振杰说着,伸出手指指向地面,“这里还有这么多人……”沃欧夫没有答话,但是黑暗中出现了某种变化,又一个人突然出现,是凯森。
“至少再给我半小时,我一定能把你送到目的地。”
“太久了!”齐振杰心想。
“我去争取时间,请你务必帮我。”安对凯森恳求道,凯森沉默着离开,安重新看向齐振杰,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齐振杰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安便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先找一个能看清局势的地点。”齐振杰迅速地找到一个空房间,窗口正对着楼外的小广场,激烈的雨点中心,一个壮硕的人影笔直地站立着。沃欧夫的暗影箭袭击、近身刺杀,对这个人都没有丝毫作用。
“试一下实际情况吧。”齐振杰伸出双手,念动力自然地释放出来,附着在安的影刃上面,使它们的飞行方向更加诡异不可预测。
“沃欧夫操纵的影刃在躲避什么?”齐振杰自己还没有什么动作,那些影刃就胡乱地飞舞起来,如同躲避导弹的飞机。
结合突然的传音、躲避不明物体的影刃以及明朗的月光下突发的暴雨,齐振杰有了猜测。“他的能力应该是控水之类的吧?那之前应该是通过水雾的振动来传音,这样细腻的操控力……”他思考着,念动力继续增大,暗影锁链紧紧地拴着那个人。“这个距离的出力,已经是极限了。”
突然,他的耳边传来一声冷哼,面前的窗子瞬间破裂,雨水如子弹般不遵守重力规则地射进来。
齐振杰急忙双手护头,双脚一蹬,拼命用念动力推动身体向身后飞去,撞破房门后再一个急转弯躲进走廊。
在这短短的几秒内,他的双臂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弹孔,鲜血直流。而那个屋子只有窗户和门板破碎,其余依旧如故。
“不可能战胜、甚至不可能拖延时间……他只是抽出了一部分精力来‘警告’我,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的话。”死亡的威胁是如此现实,齐振杰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和那人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更加肯定了他之前的想法。
齐振杰迅速找到某房间的绷带和药品,简单包扎了伤口,然后跑向漆黑的楼道。“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避免事情变得更严重。”
“虽然我不介意和你们打闹,不过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不是来看你在这里做无谓的挣扎的。”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随后是整栋大楼的轻微振动,这些,都在齐振杰的预料之中。“如果这场雨都是他下的,弄门水炮不成问题吧!该死!怎么会有这么强的能力者!”他再次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