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各科老师在今天不约而同地开始画考试范围，郁昭将大半只手都缩在袖子里，只用指尖捏住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着画。
不知不觉间，郁昭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随冬季寒流越来越近的，是高二学期的期末考试。
她以前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市地区偏南，冬天不是很冷，但是屋子里没有暖气。她有些适应不了，穿的比旁人多了不少，还是难免手脚冰凉。
“郁昭！你干什么呢？是不是不想听？就你这个学习态度，别以为最近学习成绩上升的飞快就有的好，你这样是走不远的！”
这堂课是上的是化学，化学老师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人特别能挑刺还偏激。从郁昭的成绩升到学年前一百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挑刺，时不时拿话刺嗒一下郁昭。
上次恰好郁昭考场的监考老师就是他，他特意搬了把椅子坐在郁昭旁边盯着她答卷，生怕她作弊一样。
郁昭的心理素质极其强大，一点没把他放在心上，甚至提前交卷潇洒走人。
有同学替郁昭打抱不平，还爆料：化学老师的妻子是他以前的学生，后来和别人跑了，所以他喜欢针对长得好看的女学生。
对于这个爆料，郁昭不置可否，但无论真假，她是真的烦这个老师。这样的人，也配当一名老师？
化学老师从讲台上下来，抽出她的笔甩到桌上：“去后面站着听，去！”
郁昭没说什么，另拎了只笔，就拿着书站到后面，她不想因为和老师作对，让整个班级都上不好课。况且，学生明目张胆地顶撞老师能落到什么好？
整个教室都静悄悄地，不断有人回头，郁昭有些烦躁地垂眸。
期间，班主任从门口路过，在后门看到郁昭后停留了片刻，最后皱眉离去。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化学老师刚走出教室，一帮人就向郁昭围了过来。
有的人是关心，有的人是幸灾乐祸，郁昭懒得和这帮小孩子计较，太幼稚。她随便应付几句，从课桌里摸出手机离开了教室。
本想看眼时间，一道微信通知摆在屏幕中央。
点进去是言呈安：“我走了。”
郁昭没打算回复，重新将手机塞回口袋。现在是第三节课的课间，还有一节她不打算上了，翘课去了时年。
今天坐班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黄毛青年，老板叫他小四，郁昭就叫他四哥。
郁昭只一三五晚上来，有时候老板不在，四哥就得在网吧戴两个白天一个晚上，他从没抱怨过，对郁昭还很照顾。
今天是周四，郁昭走到柜台边的时候，四哥正在打盹。她把他叫醒：“四哥，你先回家睡一觉，晚上再来。”
他还有点懵，问她：“你怎么来了，没去上课？”
“今天不上，我来替你值会班。”
他显然不信，在他看来，能在网吧学习的郁昭是个好学生，他想让她回去上课：“可拉倒吧，是不是逃课了？你个好学生不好好学习怎么行，哥还能待，不用你。”
郁昭无奈：“今天就是不想去。再说了，什么好学生啊，我也就是学习好点。”
她指了指柜台里上次没拿走的习题册：“我在哪都能学，你先回去吧，晚上来换班就行。”
他说不过郁昭，只好妥协：“那行，有事给哥打电话啊，有伙能惹事的在里面。”他家里有个和郁昭差不多大的妹妹，连带着看郁昭也想看孩子一样。
郁昭笑着说好，目送他离开。
等人走远了，郁昭没有像前两天那样窝在柜台里刷题，她在旁边开了台机，选了一款网游玩了起来。由于兴致不大，她懒散地敲着键盘，屏幕上的游戏人物频频变成盒子。
她忽然想起言呈安也是这样，他打游戏的时候看起来很漫不经心，他没有很大的网瘾，却总是和一帮人出入网吧，就好像……很不想自己一个人的样子。
网吧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声音，鼠标的点击声，键盘的敲击声，大大小小的说话声，有一点嘈杂，但很有置身人群的感觉，不会感到很浓重的孤单。
所以，言呈安他，是害怕孤独的吗？
不过再随意，人家游戏也打的很厉害。郁昭关了游戏，从网上找了部剧开始看。
下午的时候，郁昭的班主任打来电话，那是个还算年轻的女人，第一次当班主任。她在电话里问郁昭在哪，想让郁昭回学校谈一谈。
郁昭懒得再敷衍：“我知道您要谈什么，不过没有必要，我不会让您难做。不用在我身上放太多关注，我的成绩您知道，我不会将学习落下的。”
她还想说些什么，郁昭打断她：“您总要让我自己静一静，我心态不好，会厌恶学习的。”
挂了电话，郁昭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软弱的班主任，连自己的学生都护不好，她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
接下来的几天，郁昭都没有再见到言呈安，关于他的消息也只从许楠他们那听了几句。
他们似乎将堵言呈安的那伙人找到并修理了一顿。来上网时，有几个人脸上还挂了彩。
言呈安一连三天没有出现在网吧，不过想到他脸上的青紫，她还是能理解的。
再次见到言呈安，是快一个星期后了。
放学后的一中大门口，他带着一副口罩双手插兜地站在一棵大树下。
郁昭本来没注意到他，听到身边小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讨论，才向那边看了一眼，只觉得装逼得很。言呈安显然也看到了她，盯着她走了过来。
“你来我们校门口干嘛？”郁昭明知故问，“来收保护费吗？”
言呈安无语：“对，来收你的保护费，不给钱就打废你。”
“我好怕啊，不知道上次是谁把谁从巷子里拖出来的。”
言呈安表示不和她一般见识：“你今晚不用去时年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郁昭知道他不差钱：“吃贵的，什么贵吃什么。”
最后两人也没去吃什么山珍海味，郁昭带他去了一中附近的一个小面馆。
随意点了两份招牌，郁昭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恰好碰见隔壁桌的女生拿着手机犹犹豫豫地去和言呈安搭话。
她悠哉地靠着墙一站，并没有过去。
言呈安没摘口罩，但通身气质在那，想来脸也不会太差。那个女生这样想，就走了过来。言呈安抬头，眼神一瞬间冷了下来。
女生愣了一下，生出怯意，可身后朋友们都看着，还是走了过来：“小哥……哥，能不能加个微信？”
“我不加女生微信。”言呈安靠在椅背上，已经开始散发寒气。
那女生咬牙，摆出最可爱的笑脸想去扯言呈安的衣袖。郁昭看情况不对，赶紧走了过来。
言呈安猛地起身，那句“滚”在看到郁昭时咽了回去。
郁昭看着眼前没眼力见的女生，笑意冷了两分：“不好意思，他都说了不加女生微信。”
女生退了两步，为了保全脸面还是勉强说了一句：“怪不得不加女孩子的微信，是怕小姐姐吃醋啊。”话音刚落，落荒而逃。
店主这时端了两碗面过来，言呈安有些烦躁，想说不吃了，郁昭却伸手把他按回座位，她没说别的什么，很正常的样子：“杵那干嘛，吃饭。”
她拆开筷子，递过来。言呈安看着她，忽然就不再烦躁。
见他动了筷子，郁昭放下心来，这是不会发飙了。
原来他不是不讨厌的女人了啊，只是不讨厌她？看他刚才的样子，她都怕他动手打人了。
言呈安从一旁的纸巾盒里抽纸铺在桌面上，然后夹出面里细碎的葱花和香菜末丢到纸上。
郁昭看见了：“……你不吃怎么不提前告诉老板不加？”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他第一次和女生单独吃饭太紧张了才忘记了。
“吃你的面得了。”
郁昭见他挑的费事，拿过一旁的勺子直接把他浮在汤上的葱末等盛到自己碗里。
“好了，吃吧。”
直到面端上来，他才摘下口罩，略微苍白的肤色衬的脸上没好全的青紫很严重似的，但其实里面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只能说太无瑕的肤色显得脸上多出来的太明显。
譬如此时，他脸上的红晕就很明显。
郁昭好奇的多看了两眼，打架这么狠的人，意外的很纯情啊。
言呈安被她看到恼羞成怒，伸手覆在她眼睛上，恶声恶气地：“你看什么看。”
郁昭直接笑出声，长而翘的睫羽划在他掌心，那种酥酥的感觉像是直接落在了言呈安的心上。
蓦地，他连耳朵都红了。
迟迟等不到他放下手，郁昭抓着他的手往下拽，一下没拽动，第二下也没拽动，她无奈道：“不逗你了还不行。”
她刚想放下手，言呈安却反手握住她。
她讶然，抬头看见了言呈安认真的双眼。
他语气里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郁昭，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