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以为自己丧失大部分痛觉的罗夏,现在只觉得痛不欲生。
就是像是一把电弧直窜进了他的身体,这种突如其来的刺痛,一瞬间从指间传到了全身,甚至逼得他眼泪开始往下掉。
“我再也不乱摸了!”
强烈的痛感简直要把罗夏的天灵盖给钻出一个洞,即使瘫了半边身子也不能阻止疼得在地上打滚,两条无辜的双腿被拖曳在地上涮来涮去。
抹上了一层地灰的残腿,显得更加凄楚了。
“啊,好痛啊!”
刚开始泪涕口水横流的少年还能嘶声力竭地嗷上两句,但随着莫名而来的刺痛钻入心底,他的嗓子很快就丧失了发音的功能,变得干瘪且粗糙。
“嗬嗬——”
即使是喘气,都能感觉到一股血沫在他的喉咙间滚动。
漫长的折磨过后,罗夏对于时间的概念都已经模糊。
银白色的月光下,残破的身躯软弱而无助,颤抖着缩成一团,靠在毕卡罗的墓边,彻骨的刺痛已经逐渐消退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痒。
“这又是什么。”
酥麻,并伴随着某种说不出来全新的体感,罗夏的瞳孔在不断扩大。他眼睁睁的看到,从自己的手腕上最痒的地方,晕开了一个黑点。
噗。
一根弯折的倒刺,将他的手腕动脉顽强的顶穿了,随后从这诡异的伤口里,爬出来一条青翠的荆藤!
这是魔法吗?
被荆藤当做养料的罗夏惊呆了半晌的时间,这开始还是牙签粗细的藤条,转眼间就像吸水的海绵一样,胀大到了手指那么粗。
这勃发的生机,让罗夏感觉骨髓都松了。
他慌了,此刻实实在在的感觉到,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在随之流失!
“给我停下来啊!”
意识到身体被掏空的危机,少年另一只手立刻攥住了这根荆藤,奋力的使劲扭动,想把它给掰断。
可这淡绿色的藤蔓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柔弱,不仅纹丝不动,反而把他的手掌也扎开了一个口子。
瞬间浅褐色的血液便从掌缝里蔓延出来,还没等血留下来,罗夏又感觉手掌传来一股吸力。
手里的荆藤更粗大了。
这一会儿已经要长到大臂上了!
“快,快停!”
焦急的催促着,一招不成罗夏立刻奋起最后的余力,抓着这根藤条按在墓碑的边缘,想借着石碑尖锐的棱角将它抡断。
依然没用,已经成了气候的荆藤的韧性十足,藤条在石棱间摩擦,连一层青皮都没抡破。
“怎么办?怎么办?!”
短短的时间,荆藤已经顺势从他的左手掌心,再次盘绕,又长出了一条分支。
带着弧度的荆刺毫不讲理,卡着皮肉往肌理中深入,这荆藤不仅霸道,还向着罗夏体内分泌着某种让他气力消退的物质。
别说反抗,他都快握不住这根小小的藤条了。
“去他妈的史诗级开……”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在视线里变得模糊,然后开始分离,一个变成了三个,罗夏也只是面部肌肉神经质地抽搐了两下。
对于逐渐蔓延到肩部的荆藤,甚至提不起什么抗拒的心思了。
“啪!”
一根藤条已经缓缓缠绕到了他的脖子上,如果仔细看,罗夏每呼吸一次后,它就微微变大了一圈。
就好像,它们两者已经融为了一体。
“嘶!”
莫名的警兆,瞬间从罗夏的脑海炸开。
一个冷不丁的激灵,让他猛然抬起了头。
他甚至没有发觉,自己僵硬的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得灵活了起来。
刚才恣意生长的藤蔓,此刻微微地颤抖着,舒张着已显得狰狞地身形,抽出来了三根藤条,一步步的从他身上解开,在少年的胸前绕成了一个环状。
这就有些像,之前墓碑上的看到的盾型?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顺着盾牌的朝向看过去。
一名黑袍人正平静的站在前方,宽大的兜帽遮住了面部的表情,只看到帽檐两边垂下来两蓬银色的卷发。
这一根荆藤感觉受到什么刺激似的,缓慢地从罗夏的双肩两侧舞动起来,原本呈倒钩状扣入罗夏血肉的荆刺,此时也缓缓拔出,一点点从舞动的藤条前端浮现。
荆刺密密麻麻地越长越长,几乎要把藤尖撑成了一个刺球,就好像这个一动不动的黑袍人,给了它巨大的威胁。
“呼。”
好不容易有了喘气的机会,罗夏依然小心的控制的他的气息,生怕惊扰了对峙的双方。
自己不过是一个刚穿越的麻瓜,哪敢在这两位面前轻举妄动。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罗夏绞尽脑汁地想从脑袋里找一点能够慰藉自己心灵的咒语,祈祷着老家的诸天神佛能给他一点庇佑。
“&%¥%&”
只听到嘶嘶嘶的几个碎片般的音节,中间细碎的短句,甚至都没有连贯性,可以组成一句话。
喂,说好的通晓语言呢,难道是新手体验过期了?
“唔!”
一阵压抑而阴沉的能量波动从黑袍人身边散发出去,罗夏感觉自己的视线跟着变得模糊了起来。
薄薄的黑雾,从墓园的地上升腾而起。
逐渐被雾气笼罩的黑袍人,抬起了自己枯瘦的手。
“喂,不关我的事啊!”
环绕在他身边的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的抽出了新芽,缠在了罗夏的四肢之上。
动了,瘫痪的少年他动了!
可是罗夏却一点都不开心,弹性与韧性俱佳的荆藤,在这一刻仿佛成为了自己外骨骼。
双脚再灵活,又不是受他控制的啊,闪电般从地上一蹬而起的身体,甚至在腰椎间发出了咔咔的脆响。
罗夏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之前的车祸给了他脊骨粉碎性的破坏,现在竟然被硬生生赋予了新的活力。
被当做荆藤人柱力罗夏身体,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里托起了那个狰狞的绿色刺球,朝着黑雾中投掷而出。
呲啦
布匹撕裂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他的手臂舞得更加用劲了,轮成了风车的刺球环绕着自身,仿佛密不透风。
同时双脚也在不停连跳,在地上快速的不规则跳动着。
“啊!”
一支修长的箭簇从黑雾中激射而出,强势地穿在了罗夏的肚子上。
动不是自己动,苦却是自己受。
惨叫还没落下尾音,又是一支箭簇飞射而来,这一箭直接将罗夏的右小腿上的藤蔓给射断了。
一个趔趄,少年欲哭无泪地扑倒在地。
荆藤瞬间张开,架起一张藤制小盾,挡住了尾随而至的补射。
谁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