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肃彬抱着烟柒回到军营,已经是亥时了。
将怀中人儿轻放在自己的榻上,收回手后,这个丫头的血已经透过披风染红了自己的双臂。
“将军!军医祜信已经在外候着了!”
“进来!”
“是”
来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手提药箱,正要下跪,
“免了!快来给她止血!”
“是!”
祜信赶紧走到烟柒身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只怕出气已经比进气多了吧!偷偷看了一眼将军,眼神冰冷,隐隐迸发出了丝丝杀气,祜信心惊,还从未见将军如此生气!
目前最要紧的便是止血,这也是身为军医,最拿手的活计,赶忙招呼学徒,
“阳福!来!止血药,纱布!我们先给这位姑娘把血止住!”
“是!”
饶是见惯了沙场血战的祜信和阳福,此刻也是手有些微微颤抖,到底是什么人会对一个小丫头下如此重的手?
“还请将军移步账外,这血光您见了怕是不好!”
“无妨,这是本王侧妃。”
侧妃!!
居然是侧妃!堂堂安国,谁人不知承肃彬,皇上的三弟,肃王爷,同时也是掌管兵械制造的肃将军!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他的侧妃?
心里惊涛骇浪,手上更加细致起来。
一盆盆的热水端进来,不一会,就变成了一盆盆血水端出去。
承肃彬一直稳稳站在旁边,看着祜信用剪刀剪开粘稠着血液的衣服,每剪掉一块,就多露出一处伤口,大大小小的刀伤剑伤。
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承肃彬的内心,怒意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这个人,千万别被自己抓出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王安和秦斌带着三位御医回来了,
“将军!属下将三位太医请来了!”
“进!”
这次来的三个人,是当今安国医术最为高明的太医,皆已经胡子花白,年过花甲了。
卢太医,卢福德,骨科好手,从军营出身,一路升到了太医院,方太医,方远伟,太医院上一任院长方峰寅的儿子,医族世家出生,当今太医院把脉调理的一把手,靖太医,靖恒泽,专攻妇科,宫中的皇后娘娘各位妃嫔的身体都是这位在调养着。
此时,承肃彬竟是将三位元老一并请来了。
面对这样的三位人物,承肃彬抱拳表达敬意,但是出口的话,却是冰冷刺骨,
“烦请靖太医和方太医,尽力医治本王的侧妃,烦请卢太医随王安去医治本王的下属,如若侧妃有什么不测,本王便只能用太医们的命为侧妃陪葬了。”
用命陪葬!
三位太医心惊不已!这是一个和命一样重的托付啊!
无法,太医们只能尽力而为,好在太医们来之前,祜信已经带着学徒阳福将侧妃的血止住了,巫战这边也是如此。
靖太医和方太医相继查看了烟柒的伤口,轮番把了四次脉,祜信也将自己的见解细细说来,三位老人一起探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最终才将药方写好,共两张药方。
几人对视一眼,最终方太医走上前来,对承肃彬拱了拱手,
“回将军,侧妃全身上下,剑伤共计有十一处,刀伤共计有六处,但多为浅伤,最重的则是左臂处,深可见骨,但未伤及筋脉,以及腹部一剑贯穿前后,但未伤及心脉等重要部位,是以目前最严重的是侧妃失血过多,急需大补,但身子过虚不宜大补,所以只能慢慢来,我等共同探讨出两张药方给侧妃,在之后的一段时日里,侧妃必定会发烧,若是烧了,便用这第一张药方,若是烧退了,便用这第二张药方,待侧妃最后一次发烧日子算起,还需连服一个月,方可停药,但是停药后,还需静卧修养两月才算大愈。”
“可有性命之忧?”
“回将军的话,并无致命伤,性命十之七八是保住了,只要这几日细细看顾,定可好转。”
听到这个笨女人,不会丢了性命,承肃彬感觉胸口一块大石头,终是落了地,长呼出一口气,坐到了软櫈上,
“好,本王知道了,明日还要烦请各位太医再来确诊一次。”
“回将军的话,这都是老臣们的分内之事,我们定当全力看护好侧妃,还请将军这几日莫要将侧妃挪动位置,在这里养伤直到侧妃可以下床才好。”
“知道了,王安,你带靖太医和方太医也去那边看看。”
“是”
将军没说出口,但王安知道,是巫战那边,整个安国,知道巫战姓名者不出十人。
靖太医和方太医跟着王安出了门口,去往巫战房里,巫战的情况比起烟柒,还要更糟糕,虽没有致命伤,但每一道伤口都力道极重,若不是巫战武功极高,每一个避之不及的刀剑,都会尽力避开要害,否则换一个人,只怕早已死过七八回了。
巫战这里,三个太医加上两位军医,竟是整整医治了两个时辰。
第二天一早,承肃彬便派王安回府,将烟柒的三个丫头淇儿春儿燕儿都接了过来,照顾侧妃,同时也调了三个丫鬟来照顾巫战。
一大早,烟柒和巫战都开始发烧,方太医守着烟柒,卢太医守着巫战,两位军医亲自给两人换药,而靖太医更是亲手煎药。
昨夜一整夜,承肃彬都在烟柒账里,就在软櫈上坐了一夜。
“王安,把宋辽程叫回来,给我查!”
“是!昨夜属下已经派人通知宋辽程,他马上就赶回来了,一回来,立刻就去查,另外昨夜,秦斌已经按您的吩咐,带人去处理那群黑衣人的尸首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另外,将军,巫隐的信鸽,刚到,您可是现在就要看?还有巫隐不出半月便会回来。”
承肃彬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安不敢再问,静静的等在旁边。终于,承肃彬伸出了手,王安立刻将信条呈上。
信条上只有一句话,
“侧妃乃罕丹丫鬟代嫁”
信条能携带的信息很少,想知道更详细的,只能等巫隐回来,但这一句话,已经是翻天覆地了。
堂堂安国位高权重的肃王爷,娶的侧妃,居然是罕丹区区一介丫鬟!若是安国借此发难,轻则罕丹赔偿珠宝钱财,献上牛羊,重则两国因此交战,但不论是哪一种,这位代嫁的小丫鬟,都必死无疑。
她本就差点死了。
可是当看到她浑身是血,没有意识的靠在自己怀中时,自己心底很痛!很怒!
想让伤她的人,也尝尝百剑入体而不死的味道!
想看她继续活蹦乱跳,继续......对着自己傻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知道,他不想她死。
手中的纸条,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王安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但他看到了将军的脸色,很难看。
蠢女人,本王看在你死过一次的份上,就饶你一命。
承肃彬起身,将纸条一端放在火烛上,很快,火焰将整张纸条吞噬,什么都没留下。
“侧妃!”
淇儿他们还没到屋里,就听到了春儿的哭喊声,
“侧妃!都怪奴婢!都是奴婢的错!”
承肃彬走出账外,看到三个丫鬟齐齐跪在帐前,满脸焦急,尤其是春儿,头发散乱,一看就是完全没有梳洗过,膝盖上脚踝上透过纱布也有血水渗了出来,
“怎么回事?”
“回将军的话!是奴婢,都是奴婢的错!侧妃是为了救奴婢!”
“从头说,怎么回事。”
将军的话冷冷出口,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里透着丝丝杀气,
“回将军,昨日午时,奴婢带着食盒,还背了一筐草料,在溪边等侧妃,不一会侧妃就和巫战侍卫回来了,本来他们俩吃的很开心,但是侧妃看奴婢十分喜欢桃夭,便提出要带奴婢骑一圈,奴婢欣喜,立马答应了,于是巫战侍卫便将我们俩抱上了桃夭,本来桃夭跑的不快,但是不知道怎么了,桃夭竟然越跑越快,像发了狂一样!”
抱上桃夭?桃夭很高,以这个蠢女人的身高,好像是上不去。
等等,自己为什么关注这个?
春儿不知将军心中所想,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
“就一直往前跑,一直跑,巫战侍卫在后边追,后来跑到一条小河前,有人拉起了一根粗绳,桃夭撞在了那绳子上,于是我们都飞了出去,侧妃抱住了奴婢,我们都掉进了河里,一看情况不对,我们赶紧上了岸,可是岸边竟然出现了好多好多黑衣人!侧妃拉着奴婢的手就跑,可是奴婢不争气,被石头绊倒了,侧妃瞧见奴婢的伤,居然自己引着黑衣人朝旁边跑去了!那些黑衣人跑的很快,奴婢想追!但是追不上!只能先回府去叫人,可是奴婢左腿伤的很重,又淌了小河过去,已经无法站立,便只能爬回府中!”
“奴婢可以作证!”
淇儿赶紧替春儿作证,昨天听着言管家来通知自己春儿受伤了,待跑过去看见双手双腿都是血痕的春儿,真是吓坏了淇儿和燕儿!
“奴婢也可以作证!昨晚春儿回来时,双手和膝盖全都磨破了,一路上都有血!”
看到这丫鬟,为了侧妃将自己也折磨的不成人形,承肃彬眼中的杀意渐渐褪去。
“草料?”
“回将军,已经在查了。”
王安知道将军想问桃夭吃的那框草料,昨晚问过春儿以后,就已经着手在查了。
“带她去梳洗,好了便来照顾侧妃。”
“谢将军!”
“谢将军!”
“谢将军!”
三个小丫头磕了个头,没想到将军不但没有责罚自己,还能继续照顾侧妃,真是感激涕零!
感激是一瞬间的,当她们看到躺在床上浑身纱布,额头滚烫,地上还有一盆一盆的血水时,立时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侧妃这是九死一生!
三个丫头心里是又气又怒,气自己没有保护好侧妃,怒是谁人敢这样伤害侧妃!但是同时,三个人又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保护好侧妃!
春儿竟然哭的晕了过去,淇儿和燕儿只好先将春儿送回小帐子里,再赶紧回来照顾侧妃,这个时候侧妃非常需要她们,她们一定要照顾好侧妃!
烟柒就这样,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好在每天换下来的纱布,血水是越来越少了,只是人还是迟迟没有醒来,每日春儿都会细细喂些熬烂的米粥,可是十次有九次都被吐了出来,可春儿丝毫不在意,还是日日守在侧妃身边,吐了就擦干净,再喂,只要侧妃能多喝一点点都是好的。
承肃彬这几日,都住在兵营里,处理完军务就会来看看烟柒和巫战,这一日,承肃彬正在烟柒这里,看着春儿给烟柒喂汤,王安突然跑了进来,
“将军!巫战醒了!”
巫战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
在第四天的中午,终于转醒。承肃彬疾步进了巫战的帐子,巫战半靠在睡枕上,瞧见将军来了,便想起身行礼,
“将军!”
“好了,不必行礼。”
“谢将军!”
“此事怎么回事?”
巫战便将那日之事,细细说来,和将军分析起了情况,
“将军,属下觉得,来者不善,他们个个身手极好,绝对是某位大人物的手笔,或者是出自......”
“绝杀殿?”
“这是属下的推测,来人共有二十四人,身手皆为一流,只有绝杀殿才能一次出动这么多顶级杀手。”
“......”
这个蠢女人怎么会惹上绝杀殿?为了炼钢术?
“属下觉得,他们并非想要刺杀侧妃,而是想活捉。”
“为何?”
“若是想要杀了侧妃,一开始直接在林间拉起绳索,发狂的桃夭撞上去,必死无疑。可他们偏偏选在小河前,只是让侧妃受了轻伤,而且他们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属下在拦住他们时,他们无一人去追侧妃,证明他们有信心在杀了属下之后,也一定能抓到侧妃,更重要的是,对于属下,他们招招狠厉,只为索命,但在侧妃回来,和属下一同战斗时,他们对侧妃,则一直手下留情,多有顾忌,属下才能抓住机会将他们击杀,就是最后那个领头人,也本可以一剑置我于死地,但是侧妃居然扑到了属下身前,那人大惊,收手已经来不及,只得将剑下压,是以没有伤到侧妃心脉。”
绝杀殿,派出这么多顶级杀手,就是想带走烟柒,又不敢伤了她的性命,那必定是为了炼钢术了,这个蠢女人,就这么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在外,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不过,她之所以暴露,源头竟然是为了给自己做枪?所以,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静心休养,此事本王已经派人去查。”
“谢将军。”
承肃彬从巫战帐子里出来,王安已经等在了外边,
“将军,宋辽程回来了。”
“在哪?”
“军帐。”
待到了帐中,宋辽程站在一旁,两个侍卫正抓着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佝偻着背跪在地上,承肃彬走到主位上坐下。
“说。”
“回将军,这位名叫祥子,咱们府里的草料,就是他负责运送的,出事那天送完草料就出城逃了,属下回来后,寻了他一天一夜,才将他抓回来,不过属下问过,此人什么都不肯说。”
“不说?没事,慢慢说。”
承肃彬嘴角一丝冷笑,叫做祥子的男人,看到这抹笑,从头到脚都感到颤栗,若是自己说了,只怕更是万劫不复。
“侧妃,共挨了十七刀,你每日在同样的地方,给他来一刀,让阳福在旁边守着,可千万......别死了。”
“是”
宋辽程接了命令,拖着祥子往出走,祥子额头上大滴的冷汗往下落,
“将军!草民真的冤枉啊!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眼神闪躲,连夜出逃?
侧妃挨的每一刀,承肃彬都要这些伤她的人,一刀一刀还回去,而且还要更狠。
三天后,祥子挨了狠狠三刀,血流如注,但偏偏每一刀下去后,阳福都要用盐水给他清洗伤口,再敷上上好的止血药,旧的伤口在愈合,新的伤口又落下,但他还是不肯招,不过精神已然在慢慢崩溃。
这时,巫战也已经可以下地了,承肃彬正在巫战帐中,和巫战分析这些天得到的消息,淇儿冲到了帐子外,朝里边大声叫着,
“将军!将军!侧妃醒了!侧妃醒了!”
醒了?!
承肃彬和巫战都是一愣,她醒了?立刻便提脚往过走,淇儿也跟在身后,激动的泪水直流,侧妃终于醒了,七天了,整整昏迷了七天了!
到了烟柒帐前,承肃彬掀开帘子就走了进来,巫战和淇儿紧随其后,燕儿已经扶着烟柒坐了起来,整个人小脸惨白,原本樱花粉的唇瓣此刻也是毫无血色,微微干裂,看起来像是只有半条命!
当承肃彬看着烟柒睁着那双大眼睛,望着自己,还是那样的,里边仿佛藏着星星,就算伤成这样,也挡不住那星星的闪烁,果然那个蠢女人活过来了,此刻的内心,五味杂陈,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不等承肃彬说话,烟柒瞧见承肃彬身后的巫战,立马咧开嘴就笑了起来,
“战战!”
烟柒一把掀开被子,就下床要往巫战身前走,可是她哪里有力气!
整个人刚下床就往前倒去,承肃彬想伸手拉她,但是她朝着巫战而去,巫战竟也伸出双手接住了烟柒,被烟柒扑了个满怀。
小小的人儿,扑在自己怀里,两只纤细的臂膀牢牢锁住自己的腰,她太小了,还没有自己的肩膀高!
此刻的巫战,内心克制不住的狂跳,烟柒!她活过来了!
烟柒,她在自己怀里!
烟柒抬起脑袋,下巴搁在巫战的胸膛上,眼里泪水唰唰的就流了下来,
“侧妃!”
巫战大惊!侧妃怎么哭了!?自己弄疼她了?
“战战,我还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
说完这句话,烟柒整个将脑袋埋进了巫战怀中,即使她的动作扯疼了巫战的伤口,但巫战一声不吭,任由温热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胸膛。
而一边伺候的燕儿,淇儿,春儿,还有站在最后的王安,大气都不敢出,低着脑袋,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因为此时,一个人,脸正比锅底还黑,这人正是承肃彬。
“你,在,干,什,么?”
每个字似乎都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看着眼前这个蠢女人扑在侍卫怀里痛哭,真想把她拉出来,砍开她的脑袋,看看里边到底装的什么?!
“将军!”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巫战松开怀抱烟柒的双手,想退后一步,但刚退一点,烟柒整个身体也跟了过来,她现在是一丝力气都没有!
烟柒转过头看着承肃彬,眼里很是疑惑,
“承肃彬?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干什么?”
承肃彬真是气笑了,自己找的最好的太医,派出去最好的暗卫,就为了救她,查出是谁伤了她,给她报仇,还烧掉了能置她于死地的信条,现在她居然问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侧妃,是将军救了你。”
淇儿看不过去,小声的提醒侧妃,这个侧妃,睡了七天,把脑子睡傻了吗?
“啊?是你救了我?你会好心救我?”
烟柒表示很疑惑。
承肃彬内心真的是一股无名火,看着烟柒和自己说话,还赖在巫战怀里,心里就像插了根刺,直接将烟柒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啊!你干什么!”
“闭嘴。”
不想再理她了,承肃彬转身走出了帐子,巫战王安也赶紧跟了出来。
巫战此刻内心十分忐忑,当看到烟柒浑身纱布的时候,心又疼了起来,就像那晚抱着昏迷的她一样,疼,很疼!
可是当她扑向自己的时候,心底溢出了一种奇妙的情绪,很惊喜,很满足,很......幸福?所以自己脑子里还什么都还没想,身体就已经先动了,他不想她受任何伤害,便直接出手接住了她,看着她埋在自己怀里哭,担心自己的安危,那种情绪,陌生,却又欣喜,可是自己终究是忘了,她是将军的侧妃,即便将军从未宠幸过她,她也是将军的。
站在帐口,承肃彬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口,说什么?巫战不该接她?那她会摔倒的,自己没力气,自己不知道吗?这个蠢女人,错的是这个女人,不是巫战。
“王安,好好照顾她,巫战,你也回去休息吧。”
最后,还是让巫战回去自己的帐子,心里莫名很抗拒,不想让巫战再和这个蠢女人接触。
“等等,王安,过几日,等侧妃身体好些了,便搬回府,本王先出城了,过几日再回来。”
“是。”
承肃彬日日都守在烟柒的身边,虽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她账里,但也并不会离她太远,就连处理军务,都搬到了旁边的帐子里。
这些时日,城外的那件事,出了些问题,自己一直在推脱,但当今日看到这个蠢女人扑到了巫战怀里,顿觉心口十分憋闷,甚至恼火,也不知为何恼火,但心里就是有个声音,提醒自己,离开这里!
承肃彬现在只想离开,于是立刻安排好了这里的事宜,翻身上马,连过一夜都不肯,就带着宋辽程策马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