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发生在一瞬间。
巨大昆虫的攻击动作,丹佛斯当即就感受到了,就好像他经历过这样的战斗一般,他转身闪避,躲过攻击,并面向了那个攻击者。
骸骨、干瘪表皮一般的外表,以及一双巨大的复眼突现于丹佛斯前方不足一米的地方。
密集排列的复眼、啃噬、叮咬、剧毒、尖刺,那与长有血肉皮毛的生物相迥异的,略微散发出冷色荧光的,凹凸不平的老旧虫壳,这是丹佛斯第一时间所联想到的东西。人类对虫子的恐惧绝非无风的一隅,它宛如在人类的基因和识海洋中漂浮的海草,妄图缠住在海洋中漂流的心灵。
丹佛斯眯眼用力一击,抬起手杖对着那复眼就是狠狠地一戳。
手杖根部略尖的钉刺刺入了复眼中,随后复眼汁液喷溅。
原本只是为了在山间行走所使用的设计,在这一瞬间就成为了杀器,对此,丹佛斯早有预见。
可是,就在丹佛斯的手杖扎在昆虫体内时,其它的嗡嗡声也靠近了,在月光之下振翅,一道道光晕在月色之下接近,可是,丹佛斯却抽不出那条手杖。
原本已经被贯穿头部的虫子,竟然又嗡地一下挣扎了起来。
丹佛斯眼看另一只昆虫飞速接近,忍住恶心,一脚顶住复眼,强行拔出手杖。吱吱叫着,拼命扑打着被泥土沾污的、且满是透明绒毛的翅。
一只大虫乘此机会扑腾地扑上了丹佛斯的背脊,顺势侧身在地面翻滚,利用惯性产生的力,隔着虫壳便将它脆弱的躯体震碎。随后起身的丹佛斯便不顾污秽,将手杖向下用力一刺,贯穿了虫子的身体。
数秒之间,更多的巨虫俯冲而下,整个夜空都发出了噪声般的震响。
“砰!”
一团血浆在丹佛斯的侧上方炸裂开来,乳白色的腐烂鲸肉般的浓浆,以及半透明的粘稠液体迸射而出。
小石乐至收起猎枪,转向另一个方向。
“真是及时呢,乐至先生!”
“那是当然!”
“我们来了,队长。”李兰的声音在草丛中响起。
“火焰?不,这东西不弱火。”丹佛斯思索着,自顾自地说,“而且,要是一不小心,整个森林都会烧了吧?”
“丹佛斯队长,我们听见有动静,就跟过来了,你还好吧,队长?”
“没事,就是有点弄脏了。稍微洗……”
“砰!”一声枪响。
“稍微洗一下就……”
“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猎枪给我。”丹佛斯接过阿卜杜拉·哈里的猎枪,预判巨大昆虫的方位,逐个击毙。
“如果这东西有名字的话,一定会叫做【大蝇】之类的吧。”多斯观察着地面上“惨死”的巨大昆虫。
“不好,队长,大蝇越来越多了!”
“不,如果它们仅仅是昆虫,同时拥有如此的体型的话,它们绝对没有办法锁定我们的位置。”
“不会吧,这么快就来了?”
“队长,什么来了?”
“哦,没有,我只是觉得那些,这些大蝇有些蹊跷。”
“我也觉得,这些大蝇为什么能够锁定我们的位置呢?”
丹佛斯举枪又击落一只大蝇,地面上很快就堆满了大蝇尸体。
“太奇怪了,李兰,为什么它们的攻击欲望如此之低?一只接一只地上来送死,而不是群殴我们。”
“你是说,如果它们是来狩猎的话,它们应该会一拥而上,昆虫的智力不高,不会像狼那样打车轮战。”
“并且,我也没有见过用送死来打的车轮战。”
“丹佛斯队长,它们体内有东西!”手持解剖刀的多斯大喊道。
丹佛斯收起猎枪,赶到多斯身边。
“看,有些金属物质,连接着它们的主干神经。”
“难不成,这是侦察,还是说它们被操纵着,在用生命来拖延我们的时间?”
“无论正确与否,我们都已经陷入了困境吗?”李兰环视四周。
“的确如此,至少,我们的行动全被这些大蝇给限制住了。”
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巨大昆虫在附近游荡,嗡嗡的震响传遍了整个树林。
一只大蝇迅速扑上了李兰的后背,丹佛斯挥动手杖打落大蝇,在李兰的尖叫声中刺死了大蝇。
丹佛斯再一转头,猛然瞥见另一只大蝇又扑腾了过来,丹佛斯没有多想,对准它就是一枪。
“越来越多了。”丹佛斯说。
李兰吓得说不出话,直作发抖般地点头。
“快用信号烟雾!再厉害的复眼也会惧怕烟雾,恐怕没有眼睑的生物是害怕烟熏的吧。”丹佛斯扭头对李兰说。
这种含镁的信号烟雾可以在冷天提供热能,也同样可以让有颜色的烟雾散发出去。当然,在夜色的掩映下其他人很难看到信号烟雾,因此使用信号烟雾也不会暴露自己。
阿卜杜拉·哈里抱出一盒信号烟雾,依次打开。
“探险家果然是保证队伍安全的主心骨,队长,下一步呢?”
“你们先撤,我用信号光弹来吸引注意力。”
“大多数生物具有趋光性,我懂了,队长,保重。”李兰点头,与一众人一同离开。
“biu!——哗啦哗啦。”
果然,片刻之后,数目约莫有三十只的【大蝇】飞向了信号枪所产生的光点,丹佛斯再次举起信号枪,向着大蝇密集的地方连续开火。
焦糊的气味如同降天的雾霭一般,笼罩了整个森林。脆弱的虫壳完全无法阻挡信号枪的高温,沸腾的体液从甲壳的夹缝之中迸射四散,大蝇尸体随后从空中掉落。
丹佛斯抓紧时间,迅速离开了现场,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么他他们的位置一定已经暴露,如果他之前的猜测不成立,那么赶紧离开这群烦人的家伙肯定也是好事。
丹佛斯微微眯眼,试图缓解信号枪所带来的色散,摸索着在月光下前进,打算追上先行撤退的众人。
夜空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没有了嗡嗡作响的虫鸣,丹佛斯才得以有时间仔细观察悬挂于月空中的月球,刚才他就觉得天空中弥漫着一泓血粉,现在,那个感觉似乎更加明显了。
丹佛斯直看得入迷,之前那个婀娜的身影似乎又一次爬过了月球。
“月球,今天确实略有一点殷红啊,那个影子,是云的影子,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吗?”
丹佛斯止住自己往深处想的想法,他自顾地笑着说:
“好了,该回去了。”
“你回不去的,丹尼尔·丹佛斯先生。”一个嗡嗡的声音在丹佛斯身后数米之处突然响起。
一道电流从丹佛斯的背脊流过,直达他的大脑。
丹佛斯宛如生锈的机器一般,面无表情地回头,哪怕只要发出半点尖叫,他就会像猎物一般地逃走。
在不太长的沉默之后,丹佛斯最终还是开口了。
“你是谁?”
那个带有兜帽的高大身影,他就在丹佛斯的前方数米之处,牠笑而不语,宛如在欢迎丹佛斯一般,道出一段使得丹佛斯汗毛倒竖的异界之语:
“L'a!Shub-Niggurath! stell'bsna r'luh hlirgh xaf, vulgtm c ron,y'hah.
C'fhalma bug n'ghftagl .moon flaghuyar bthnk,uln lw'nafh .
uh'grah'n bug shuggagl Shub-Niggurath ooboshu nog.”
丹佛斯拧紧眉头,缓缓地发问:
“那个伯利亚单词所表示的发音是,莎布·尼古拉斯?”他的手微微颤抖,紧握着那一条他自幼就戴着的手链。
“聪明,不过,你不必如此着急,很快,我就会让你看到答案,丹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