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晚舟心里琢磨着家宴上的说辞时,约好的日期说到也就到了。
李晚舟再次一身红衣,准备在家宴上表演一遍舞剑,希望能博得少许薛北成的好感。
她把薛北贤给她的玉佩塞到了侧兜里,想着找个时间,把玉佩还给薛北贤。
这是她第一次要见到黎国的全部皇子,虽然她平时过于大大咧咧,但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里面有个还被自己打了……
接近家宴,李晚舟在自己的房里打了几套拳放松了一下筋骨,就风风火火地向着将军府的后院走去。
而在她走后不久,李晚星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她的房里,看四周无人,急得一拍脑门:“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李晚舟可不知道这些,走进后院,便看见四个男人围坐在李天身边侃侃而谈。除去她见过的两个,一个风流倜傥,眸子里却隐隐约约露出凶光;另一个皮肤白如玉,红唇白齿,生的男人女相,一脸孤傲。
这两个里,哪个才是薛北成?
薛北贤无意间回头一看,却见得李晚舟身着那日一模一样的红衣,妆容也不像那日落水后的随便,反倒更加精致妩媚,像极了能勾人魂魄的妖精。
薛北贤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他心动的场面,不自觉就红了耳朵,可又想到一会儿别人也能看见李晚舟的美丽,尤其是心思不正的薛北钟,视线不由得僵硬地转了回来,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薛北成察觉到薛北贤的不对劲,顺着薛北贤之前看的方向望去,正巧就与李晚舟对上了眼。
李晚舟看见被自己痛殴的人望见了她,吓得慌忙低下头,心中自欺欺人默念“没看见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薛北成看李晚舟惊慌失措的样子逗得笑出来了声,不过之前自己被她当街暴打时直只注意到李晚舟清澈又勾人的眸子,那日在水里救她时,她的容颜也是被她自己的头发遮了大半,如今这才切切实实地看清楚李晚舟到底长个什么样子。
只见秀丽清纯、娇羞可人的少女那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在月光的衬托下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线条柔美的雪白肌肤婉如一朵出水芙蓉、凝脂雪莲,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风情万千的杏眼不敢看他而久久地盯着地面紧闭,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轻颤,白皙娇美的挺直玉颈下一双棱角分明的细削香肩。
薛北成看得愣了一下,到不是因为李晚舟是有多么好看,而是李晚舟给他一种,他们才是同一类人的错觉——生平以来,第一次出现的这种错觉。
薛北成剑眉一挑,对李晚舟越发好奇,不只是李晚舟那块手帕,还有李晚舟自己本人。
不过居然知道李晚舟是将军府的人,他薛北成也好“抓“她了。
薛北成轻轻一笑,回头接着与李天喝酒。
李晚舟刚做好心理准备,要上前豪气大方地介绍一下自己,却被李天先看见了手足无措从那里暗自打气的自己。
“晚舟,过来。“李天轻声呼着。
她李晚舟,想要打造的潇洒形象,被李天这一呼,反而成了扭扭捏捏的小姑娘了。
李晚舟咬咬牙,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着李天走去。
“老臣向各位皇子介绍一下,这是鄙人的长女,李晚舟。“李天说着这活,不断把视线向着薛北成那边瞟。
薛北成没说话,只是晦暗的眸子里又填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她原来就是李晚舟。
“今日小女为大家助助兴,舞个剑。“李天话是这么说,眼睛却依然直直盯着薛北成。
李晚舟谁也没看,直接走到后院中,默默地把剑抽出剑鞘。
沐浴着周遭清亮的月光,后院旁悬挂着的红灯笼幽幽地照耀着她的脸庞,她是那么的美。慢慢的,她抓起剑,舞了起来。只见她把手挥向前方,用她的手腕转动剑柄,剑也慢慢转了起来。渐渐地,剑越转越快,再次扬起把树上的芙蓉花瓣也卷起来,空中飘着淡淡的花香以及女子身上隐隐约约发出的檀木香。
薛北贤看着再次被扬起的芙蓉花,其中一朵甚至被扬进了他的酒杯之中。
他没有恼怒,只是心像那漂浮在酒水之上的芙蓉花起起落落。
他的珍宝,还是被别人发现了。
薛北成看见李晚舟舞剑也是一惊,柔和的月光和耀眼的红光同时在李晚舟周身环绕,她像一团热烈的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更觉得李晚舟像一只凤凰,一只圣洁的凤凰。
薛北成看着李晚舟舞剑,在被惊艳了那么一瞬间之后,这才细细看清楚了李晚舟舞剑的动作。
似曾相识。
剑眉一皱,他不由得陷入沉思,不久又再次舒展眉头,望着李晚舟舞动的身影,喃喃自语道:“原来是你吗?“
芙蓉花掉落在李晚舟的发丝上,到没有让她显得凌乱,反而像是在她头上做了个耀眼的花圈。她默默把剑又插回剑鞘——她舞完了,现在当下是去找薛北成说正事。
李晚舟刚要去坐预留给自己的位置,却看见那个风流倜傥的皇子突然站了起来,侧头问着李天:“李将军,不知道晚舟是否有婚配?“
李天回到:“暂时没有。“
可是李天他今天摆家宴的目的,不就是把李晚舟交给薛北成吗?
现在没有,马上就有了。
李天听出来了男子话里几丝意思,喝下了一杯酒,反问着:“不知道大皇子问这个做什么?“
大皇子?
李晚舟打量起那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那个就是大皇子薛北钟吗?
李晚舟接着又望向那个男生女相的男人。
看上去这么弱不禁风,是那个传闻中心思缜密的太子薛北成?
不像啊……
“不知晚舟姑娘,是否有心上人?“薛北钟突然又转向了李晚舟,“不知道愿不愿意让我娶你?“
薛北贤原本低头喝酒,听见薛北钟的话以后猛然盯向薛北钟,动作之大使得酒水都撒了少许出来。
薛北钟这个坏心眼,怕不是看上了李晚舟容貌的同时,又看上了将军府吧?
这个薛北钟看上去应该不是个什么善茬,不过也好在算是随了李晚舟的意,不对,应该说是助他一力。
她李晚舟今日除了见薛北成之外,不就是为了推脱莫须有的婚事吗?
李晚舟灿然一笑。
“抱歉,我有心上人了。“
整个后院一下子没了声音,众人都是目光如炬瞅着李晚舟。
李天是难以置信,薛北贤是震惊悲痛,倒是薛北成,多出了几分好奇。
“你……你怎么没对我说过?是谁?“李天气得站了起来。
“那日我出走遇上的,我能活着回来,也是因为他,我对他……一见钟情。“
不就是编嘛,老头子平时虽是对她严厉,但也是宠她的,更不是什么棒打鸳鸯的人,看这下他还能不能把自己推给薛北成了。
薛北成一听这话,没忍着勾起了嘴角。
这个小骗子,身上的伤明明是她自己故意弄的,怎么还编出来个心上人?
李天惊得没控制住自己,往后踉跄了几步。
“是谁?“
“晚舟不知他真名。“
李晚舟可不敢随便说一个名字,万一真有那么一号人,就不好办了。
李晚舟话里话外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她这是不想嫁。
王夫人坐在李天的身边,一直想着该怎么办才能让出嫁的人变成李晚星,这下倒好,李晚舟自己不想嫁了。
不过说来奇怪,李晚舟舞剑前是没有,但李晚舟舞完剑以后,她好像看见李晚舟腰间有什么东西,那个东西的形状,不大像李晚舟的东西。
“爹爹,您信我,我日后好去寻他。“李晚舟加了一把火,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夫人看李晚舟的腰间的东西随李晚舟的动作向外又显露的一些,仔细一看,那的确不是李晚舟的东西,反而……像个男人的。
“老爷不要生气了,“王夫人突然扶住了李天,然后又把头转回到李晚舟身上,语气温柔,“晚舟,你也大了,这种事情,咱们可以私下说,没必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在骂李晚舟不懂事。李天一听王夫人这话,耳根气得更红了。
“晚舟,你看你爹都这样了,你快给你爹认错。“
这黎国的认错的礼节,动作幅度不是一般的大。
李晚舟不知道王夫人心里按的什么心,总之就是不安好心,但是就现在这个场面看,自己趴下去好像可以显得更加真切,也就痛痛快快地趴了下去:“爹爹不要生气,晚舟知错。“
“啪嗒“。
一声清脆掉落于地面。
众人问声去看,发现一块玉佩从李晚舟腰间掉了出来。
李晚舟也听到了,慌忙去看,发现是薛北贤给他的玉佩给掉了出来。
原来王夫人是看见了玉佩,想证明李晚舟的确就是在外面有男人了。
李晚舟倒是不怕,就是害怕把薛北贤拖下水。
这下李晚舟慌了,刚想伸手把那玉佩捡起来塞回腰间,却被李天手疾眼快,上前给拾了过去。
“这……“李天细细端详着和田玉佩,许久之后,看了李晚舟一眼,又看了薛北贤一眼。
“这玉佩,是皇子独有的,怎么会在你身上?“李天问。
李晚舟她应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是薛北贤亲手给她的,不就承认了她所谓“心上人“就是薛北贤;如果说出所有的实话,那么她打皇子的事就暴露了;如果她什么都不是,不就成了她偷当今皇子的贴身之物,有不轨之心吗?
李天看李晚舟没说话,接着说:“当今的四个皇子,物品都刻有不同的图形,‘钟’象征大皇子薛北钟,‘蟒蛇’象征太子薛北成,‘竹’象征三皇子薛北贤,‘云’象征四皇子薛北云,“李天把玉佩递到了同样手足无措的薛北贤手中,“三皇子,你最好给老臣一个解释。“
给他玉佩的不是四皇子薛北云吗?
李晚舟惊得望向薛北贤,她是一直认错人了吗?
那自己打的是薛北贤皇兄,是……是太子薛北成?!
不会吧?
那她李晚舟一直在这里演个什么?
还回来做什么?
李晚舟额头上浮起一层冷汗,那这薛北成睚眦必报,是不是之前一直在心里憋着坏呢?
有脚步声出现在李晚舟的耳边,李晚舟抬头一看,竟是李晚星。
李晚星面上没有表情,只是伸手把李晚舟给扶了起来,在过程中偷偷又附上了李晚舟的耳朵。
“我刚刚知道我娘骗我,我捡的玉佩,不是薛北成的,是薛北云的……“
什么?
李晚舟瞪着李晚星,满是不解。
“那日我也只是在远处远远地看着,也认错了人,我娘又一门心思向把我往薛北成那里推,你别怪我,我也是刚知道,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来了……“李晚星轻声说着,语气里满是愧疚。
咱俩不愧是姐妹,认错人的能耐都一模一样……
李晚舟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乱麻,把李晚星不动声色地推开了,生怕王夫人看出来她俩其实私下关系好,现在又在说悄悄话。
李晚星会意,把李晚舟扶起来以后就头也不回地向着王夫人走去,默默地坐在了一边,眸子却一直盯着薛北云看。
“三皇子怎么不说话?“李天继续问着薛北贤,若他真是李晚舟口中的心上人,他怎么办也会想着法子去说服自己,去成全李晚舟。
薛北贤不敢说话,但他内心是的的确确想去承认的,不管李晚舟现在到底有没有心上人,只要他承认了,就算李晚舟不肯,李天也会同意并自己做主让李晚舟嫁给他,而不是薛北成。
只要他和李晚舟有了名义上的婚事,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天天看望李晚舟,然后慢慢让她喜欢上自己?
薛北贤眼中的光慢慢变得坚定起来,他想娶她,他想成为李晚舟的夫君。
薛北贤动了动手指,去够那块玉佩,然后回答李天的问题。
“不用为难他了,这是我掉的。“
修长而又指节分明的手抢过了李天手中的玉佩,薛北贤错愕抬头一看,竟是薛北成。
“那日皇弟把玉佩给我,麻烦我去处理一些事务,没想到那天救晚舟的时候却不小心给掉了,没想到被晚舟拾了去。那天情况特殊,我们都没有时间再过多了解对方,原来晚舟是将军的爱女。“薛北成一脸淡定,踱着步子慢慢走到了李晚舟身边,“对吧?晚舟?“
李晚舟早就被眼下场面的变化给吓傻了。
薛北成的唇快贴上了李晚舟的耳,嘴里呼出来的风让李晚舟双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
“三弟没有背景,他没有办法说取消婚事就取消婚事,若是现在认了,会招来更多恶意,就连我也护不了他。我至少还是个太子,我大有理由可以取消。“薛北成冷静地在李晚舟耳边解释着,“何况,你打我的事,还没完。“
旁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觉得是一对陷入爱河的人贴着耳朵不知在说什么情话。
李晚舟瞬间清醒过来。
她可不能连累薛北贤这个好哥们。
于是李晚舟冲着李天点了点头,来证实薛北成话中的真实性:“我刚刚不敢认,是害怕我看错了人。“
李天看着李晚舟,总觉得李晚舟的话有些说谎的成分在。
薛北成注意到了李天的怀疑,直接一手揽过李晚舟的腰,一手从怀里掏出来个什么东西,众人仔细一看,那是一块手帕,上面绣着不怎么好看的大雁。
“将军应该知道这个吧?这个是晚舟亲手给我当信物的。“薛北成挑着眉。
李天看了看手帕,不再说什么了——那个的确就是自己当初逼李晚舟练女红时缝的,绣的是丑了点,但李晚舟却喜欢得不行,天天都带着,说是自己的宝贝。
不过这事虽然是古怪了一点,但怎么也都随了他办家宴的初衷。
皇上那边,其实早就私下给他李天打了招呼。
“居然你俩情投意合,那我明日就上书请求皇上准了这门婚事。“
李晚舟傻了眼,贴着薛北成的耳朵小声问:“你怎么把我手帕随身带着?你……你……不会是变态吧……“
薛北成一听这话,扶在李晚舟腰间的手狠狠地掐了李晚舟的嫩肉一下,看着李晚舟疼得泛红的双眼,饶有兴趣地说:“明日早上到你府后面的那条河旁边,那里有棵老槐树,我在那里解释给你听,顺便,结旧账。“
李晚舟正疼得要骂薛北成,一听到薛北成说的地点,表情一下子怔住了:“为什么是那里?“
“你说呢?小矮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