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眼见着方祁阳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以方祁阳为中心，半径一米内都是血迹。
她慢慢挪过去，把方祁阳抱在怀里，她摸了摸方祁阳的脸，但是手上却沾满了方祁阳的血迹。
这和梦里的血一样。
原来死的，不是沈云谏。
“婧儿，别，咳咳，别哭啊。”方祁阳嘴里溢血，但是还不忘安慰林婧。
她豆大的泪珠落下，滴在他脸上，他叹了口气，“你别哭啊，这是我完成了一件夙愿。”
林婧捂着他的伤口，一直摇头，方祁阳也摇了摇头，“没用的，婧儿，我已经，已经不行啦。”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松开。
“婧儿，我知道你听到宋雪的故事后，觉得我把爱她和爱你混为一谈了，但是没有，婧儿，我分的清的。”方祁阳说话的声音弱了下去。
林婧死死咬着嘴唇，哭都没有声音。
“我曾经爱着阿雪，现在，爱着你，我一直分的清楚的。”方祁阳大口大口喘息着，他已经撑不住了。
他要去找阿雪了。
他把婧儿护住了。
婧儿没有因为他没来得及保护而死，婧儿还好好的。
林婧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医师，我带你出宫。”她一边说，一边哭的更凶了。
方祁阳摸了摸她的头发，嘴角弯了弯，眸子缓缓合上，手从她耳畔跌落，被她紧紧抓住，贴在脸上。
她低声呢喃：“方祁阳你快醒醒，你要教我剑术，你要教我骑射，你都没有教呢，你快醒醒啊。”
但是，不论林婧再怎么叫，方祁阳也醒不过来了。
林婧一直重复着那几句话，像是魔怔了一样。
慕念远看着自己手里还在滴血的剑，一下子丢在了地上，他在干什么？他刚才竟然想杀了林婧，现在竟然真的杀了方祁阳。
他举起手来，抖了抖，他没来由的害怕。
“咚”一声，林婧直接晕了过去，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就是这一声，也把慕念远砸醒了。
他抖着唇，喊到：“快，快把皇后扶起来，快找太医，找太医！”
慕念远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手里的剑直接丢到了一边去。
“阿雪？”
“你和她一点儿都不像，她没你这么野。”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我支持。”
“婧儿，婧儿别哭……”
林婧慢慢睁开眼睛，感觉眼角湿湿的，抬手摸了一下，竟然是泪。
她支起身子坐起来，“烟儿……”林婧刚喊出声，立刻意识到，烟儿不在了，就在昨天，烟儿没有了。
月光透过洒在地上，莹白的光称托地空旷的大殿幽深寂静。
林婧蜷缩起身子来，头埋在膝盖间。
她依旧接受不了烟儿和方祁阳已经不在的事实，她甚至觉得，烟儿就在殿外打盹，一切只是一场梦。
林婧赤着脚下了床，慢慢走到殿外打开门，依靠着门框的不是烟儿，是个她不认识的小宫女。
小宫女听到响动，抬眼看了看林婧，马上吓得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您醒了，奴婢，奴婢知错了。”
林婧看着小宫女，摆摆手，“起来吧。”言罢她关上门，慢慢走回到床边。
她的脚好凉，青石地板因为天气越来越冷，没有通上地龙而冰凉，她刚才在这上面赤脚走了一圈。
林婧抑制不住眼泪，那个会训斥她让她穿鞋子的小姑娘不见了，现在的人都在怕她的身份，但是不会专门去关注她这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啜泣的想法，把眼角的泪抹了，果然啊，像烟儿那样的人，一生可能也只能遇到一个。
“婧儿。”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抬脸，看到了沈云谏的脸，沈云谏把她抱住，低声安慰，林婧埋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提起来白天的事情，林婧受不了，沈云谏也舍不得让她再被剖一遍心。
“你现在进宫很危险，你先回去吧，你身上，不是还有伤吗？”林婧低声说道，她的眸子原本是亮亮的，但现在却暗淡无光。
他摸了摸林婧的头发，轻轻嗯了一声。
“我想好了，我要给祁阳和烟儿报仇。”林婧忽然说道，沈云谏愣了一下，“你要怎么做？”
她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有些丧心病狂，也有些凄凉。
沈云谏看着这样的林婧很是心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林婧附耳和沈云谏说了几句话，沈云谏猛地瞪大了眸子，看着林婧的目光很复杂。
“好吧。”他只能妥协，因为他妥不妥协没什么差别。
林婧看了看窗子外面，月光依旧皎洁，像是方祁阳的笑容。
她承认，在方祁阳临了前一直和她重复那句话以前，她的确是觉得方祁阳依旧爱着宋雪，只是和对她的感情混了起来。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方祁阳那爱意啊，是对她，是她林婧啊。
“婧儿，一切以你为先，要是实在受不了了，那就告诉我，我带你回家。”沈云谏离开前说道，林婧点点头。
她看着沈云谏离开，心里好歹还有点儿安慰，幸好她的云谏还在，幸好幸好。
她回到床上，坐在床边坐着，眸子盯着眼前的桌子，就这样一动不动坐了一整夜。
林婧感觉到身子很冷，但是她得这么做，她需要一场大病，很严重的病。
第二日晨，昨夜的那个小宫女进来，准备唤她起身接受晨昏定省，但是却是看到她仰躺在床上。
小宫女跑过去，碰了林婧一下，身体烫的厉害，一看就是发烧了的，小宫女马上跌跌撞撞跑到了外面去，大喊着：“快来人，快来人看看皇后娘娘，娘娘发烧了！”
慕念远听到这个消息，本欲直接跑过去看看林婧到底怎么样的，但是走到一半却停下来了。
他不敢过去，不敢去看林婧到底发生了什么。
“找太医，给皇后娘娘诊治吧。”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再没了别的声音，他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怎么面对林婧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