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房门再次开启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趁着之前大力在房间里不能自拔的时机,张伟毅然决然地决定亲自下厨,挑战一下大力“厨房掌控者”的地位。在他看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要想抓住女人的心,首先要抓住她的胃。”
当然,这个道理对男人也同样适用。于是,张伟运用他宅练多年的厨艺,打算先满足一下自己最近空荡荡的胃和伤痕累累的心。
张伟拿着菜铲,浇油热锅,心里也在上演着小剧场:俗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古人诚不欺我。今天我也要为后世人留下一句话:大力下手,满桌无肉食。
说不准大力是被厨房的砰砰当当的声音吵到,还是让不小心飞扬出去的饭菜香诱惑到,反正张伟就看到大力面无表情地上了饭桌,一声不吭地舀饭,动筷,吃菜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饭后张伟收拾着饭桌,对斜躺在椅子上,一看就是生闷气的大力问道。
大力脸上难得出现挫败的神情,颇为懊恼地低下了头,小声地述说着自己发现的经过,查找的资料和没能继续下去的原因。完了,对着张伟悄声地问道:“张伟,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眼神黯淡的背后,隐藏着渴求得到的鼓励的希望。
张伟没能看清此时大力的脸,因为她低着头,头发也不是20岁那年的短发。飘逸的长发顺势盖住了大力小半边脸,包括那双让张伟记忆深刻的眼睛。
自己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张伟默默地转过头去,没有回应。其实,作为一个来自科技更发达,信息更通畅的他本来是肯定要比大力更能发现商机的。就算QQ,淘宝已经率先出世,美团,饿了么等外卖行业也可以供他涉足。最不济的选择,当个文抄公也能赚个够,管饭还管饱。
可是,都两个月过去了,张伟他还是一点行动的迹象都没有。说他懒吧,又每天勤勤恳恳地去上班打卡;说他没志气吧,前世也混到了接近高管的职位。或许,连张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想要去做什么。
顺着原来张伟的轨迹的轨迹走吗?想到这里,张伟幽幽地一叹,又仿佛是轻轻地嗤笑,声音低得连近在咫尺的大力也听不清楚。
良久之后,张伟才实事求是地给出了他的回答:“对于一个人来说,你做的确实很没用。”前半句话要是发生在大力的闺房,她一定气的拿起她最喜欢的玩偶来砸他。现在她只能握紧手上的筷子,等张伟的下文。她听得出来,他还没有说完。
“但对于一个团队任务来说,你做得相当出色。”张伟不带大喘气地补充完,就听见莫名的呜咽声,瞬息夏然而止。他取下一张面巾纸,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擦了擦油光可鉴的大嘴,继续说道;“一个产品乃至一个品牌的诞生,即使是相对简单的服装,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轻易搞定的。哦,不,是绝不可能。”
听着张伟具体不带任何感情的分析,大力也渐渐恢复到原来冷静的样子,结果被张伟最后的表现弄得措不及防。
只见张伟在说话声中悄悄地靠近她,温柔地拨开那些凌乱的发丝,学着电视剧里霸道总裁的动作,捧起了大力的脸,心里莫名地有些慌张: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教的,应该没错吧。
两双慌乱的眼睛聚焦到一起,透过对方的瞳孔,也看到了彼此的内心的样子,都是心中一定。张伟看到大力有一瞬间的娇羞,愣了愣,才把想要说出来的话一吐为快:“大力,你的计划很好,很棒,我很看好它,更看好你。但你缺少一个团队,我想知道,你愿意让我加入吗?”
大力即使是在这么有压迫感的姿势下,依然保持着“不近人情”的态度,一一细数着张伟的缺点:“你那么抠门,财务上肯定办不好,要是关键时刻不舍得出钱就不妙了;还有你的法律功底也不强,做法律顾问更不行了……”
看着大力逆势数落着自己,张伟是越听越不得劲,好歹我这一套动作的完成度也有90%了,怎么想要的结果1%都没达到。
好在大力和张伟面对面,看着张伟脸上像泼了油墨一样,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时还止不住了。
被大力的笑声所渲染,张伟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不过还是装作“我很生气,快安慰我”的样子“怒视”着哈哈大笑的大力。果然还是个小女孩,比起几年后,表情控制差太多了,只是只会表现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吧,这也是张伟如此想搬进爱情公寓的原因。
“好了,我同意了。以后我的团队第一成员就是你了。”大力止住笑,把自己很看重的“第一”拱手给了张伟。
张伟早就过了力争第一的年龄了,得寸进尺道:“你刚才喷口水到我脸上了,怎么办呢?”
大力没好气地看着他:“哪呢?”她这时很质疑张伟的心理年龄了,居然玩这种小把戏。
“这儿。”张伟不要脸地指了指嘴唇,幻想着大力亲上来。
大力渐渐向他靠近,近到了张伟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只小手揪住他的耳朵。张伟像杀猪一样叫了起来。
等到张伟唉声求饶,大力放过他之后,张伟就看到了诸葛大圣在旁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以张伟多年的社交经验来看,绝对是冷笑。
果然,这次离回孤儿院的时间还早着,就被诸葛大圣扫地出门了,用的还是很合理的理由,没给张伟任何撂狠话的机会,包括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让张伟郁闷到想撞墙了。
过了一两天后,张伟还是和大力外出旅行了,没有携带那些大力的原创衣服,张伟却还是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那天晚上回去后,夜不能寐,想着大力的计划,希望自己能提前为她做些什么。
张伟思来想去,发现自己现在拥有的工具既没有电脑,又没有手机,只剩下一把剪刀了。于是,张伟接替了大力的工作,对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衣服开始裁剪。结果当然是失败的了,要不是他还存有几分理智,没有把上衣也剪开了花,此时应该是在肉痛地花钱换新衣了。
去机场的路上,张伟不经意地问起大力一个问题:“大力啊,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旅游呢?”
大力随口说出:“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一言镇住了卧在后座的张伟,他很清楚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出现那个以一封辞职信的潇洒而扬名的老师。张伟望向外面的蓝天,没头没脑地想到: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诗和远方,只是别人不曾问起,自己也不曾提及。
旅游的故事发生在黔南的LB县,当时还“人迹罕至”的地方,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游客。张伟也不知道大力是怎么发现那个地方的。前世很久之前,他也和父母难得去过一次。当时他问爸妈这个问题的时候,爸爸笑着摸着他的头,说道:“这是你妈妈找到的。”当他把视线转移到妈妈身上时,妈妈只是笑笑不答话,就和现在的大力一样。
“大力,你快告诉我嘛。”张伟和大力在山水间追逐着。
“等你下次做旅游计划就知道了。”大力笑着从一块凸起的石块上跃起。
“啊!要我做?”张伟声音像是有点萎靡一样,身形却一点也没有放慢。
大力没有回头,只听脚步声她就知道张伟是在装的,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做的话,我下次看来只能一个人去了。”
“……”
两人一前一后,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瀑布边缘,稀里哗啦的水声大到量变产生质变,再加上那从天而降的巨大水流,给人一种难得的震撼感。
“你以前看过瀑布吗?”大力问道。
张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时空肯定是没有过的,但他要是回答没有,怎么也解释不了现在无动于衷的神情,只得说道:“在梦中看过。”
大力没有纠结于张伟的回应,难得的旅游经历让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她静静地看着那道“银河”,贴身感受着漫天的水汽扑面而来。
张伟也沉默着看着眼前的美景。
那种不属于人而是从属于自然的喧嚣感,张伟已经听过了好多次了。每一次听,都有不一样的体验。你会在惊讶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同时,安静下来,与那时刻不停歇的响声相映成趣。
当然,若是人多了起来,即使每个人都保持静默的态度,有时候你依旧会觉得很吵很闹,这也是大力选择这里的原因。
从小生活在大都市的她,这么喜欢旅游的原因主要是,在“钢铁丛林”中待了太久了。在她更小的时间段,每个人都夸她是个很有灵性的女孩。她欢欣地接受了这些叔叔阿姨的赞美,慢慢长大后才发现,自己所谓的灵动,不过是为智商所代言。
外面的世界就不一样了。不熟悉,也太陌生,遇到的人不至于冷冰冰,说出来的话却也足够真实。这是表现外在的真实,而不是言语上的正确,让大力充分地感受着这个社会的另一面。而感受自然的阅历,更是她所珍视的。
两人在瀑布前站了一会,相继在靠近水塘边缘坐下,捧起一小撮清凉的水液,往有些困顿的脸上泼去,然后搓洗,闭上眼睛就躺在了背后的青青草地上,那么无忧无虑。
清晨出发的他们,只浏览了这么一个景点,便已经日上竿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