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二天就开始下起了雨,断断续续的,原本一开学就准备进行的高一新生军训只好延迟正常上课,这让秦然感觉到无比的雀跃,如果就这样不军训了,那才好。
大雨断断续续的,整整下了近两个星期。
这期间,秦然和周围的人渐渐地熟悉了起来。
王晓雅,开朗活泼,却又正义凛然,年纪轻轻说起话来像个老干部。郭理,看似斯文,讲起黄段子却头头是道,总是弄的身边女生面红耳赤。至于萧萧,他好像很听话,又好像很乖张,有时候很勤奋,有时候又很懒散,她看不清,但也无关紧要。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一直到了第三周天气才稳定下来,估摸着大概是不会再下雨了,学校终于颁发了军训的通知。
秦然一直害怕的事情,终究是没有逃掉。
“终于出太阳了,人都要发霉了”,出神的看着外面的天空,秦然低声感慨着。
“是啊,太阳出来了,苦日子也要来了”王晓雅在一边闷闷的。
其实她宁愿下雨,也不想军训,看这日头明亮的有些刺眼,过程肯定极其煎熬。
“好讨厌啊”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又看着对方相视一笑,无精打采的趴在了课桌上。
到了晚自习,班主任便带了一卷尺,要给所有人量尺寸。
原本量身高到也没什么,一切也进行的井然有序,只是刚好到秦然的时候,班长突然打了个超大的喷嚏,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讲台。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秦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量了,就记158吧”
班长没出声,只是看了眼秦然,又上前一步,麻利的拉开卷尺,将一头压在秦然脚下,尺子一拉,目光在某一个刻度停下了。
秦然只觉得一只手拂过头顶,紧接着一道似乎压抑着笑意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秦然,155”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人听的清清楚楚,秦然脸一红,目光不由的瞟向了某个方向,只觉得更难为情,低着头快步走下讲台。
她刚坐下,就轮到王晓雅了。片刻的功夫,王晓雅就回来了,秦然侧头和王晓雅聊着天,目光却仍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往后瞄。
每看一眼都止不住的心跳。
“嘁……”
忽的,背后传来一声冷哼,秦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赶紧收回目光,端坐着,脸颊绯红。
果然,军训的这个星期的每一天阳光都格外的关照她们,灿烂的不像话。
每天站军姿的时候,所有人定定的在操场上站着,汗汩汩的流下,每个毛孔仿佛坏掉的水龙头,整个人都是湿透的,却也一动不能动,也不敢动。
就在刚刚,一个男生因为脖子汗湿了不舒服稍稍动了一下脖子,就被眼尖的教官看到,并且快狠准的向所有人展示了一遍佛山无影脚,一脚向那个男生的腿踢去。
杀鸡儆猴的效果非常显著,所有人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真是残暴,秦然在心里诽谤,可是只能忍。再忍。
秦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行走的五花肉,而且还渍了盐的种,在烤炉上被反复的煎烤着,仿佛都能听到油冒出的滋滋声,以及烤肉的味道。
“全体女生,齐步走。”
正感觉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教官发布了命令。
“立定,向后转。”
转身的那一刹那,在男生的行列中,她一眼就看到了白泽,明明她有些脸盲的。
穿着迷彩服的他,似乎别样的好看。脸上挂着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一颗颗碎钻,闪闪的发着光芒。
脸颊微微的有些红,却也显得更加白皙,和周围已经晒得黢黑的男生相比起来,就像一群乌鸦里混进了一只白天鹅。
和自己比也是啊。果然好看的人,怎么都好看呢。
正打量着他,却发现他似乎也看着自己。秦然的心跳就那么漏掉一拍,快速的跳动起来,窘迫又羞涩的将目光移向了其他地方。
她想,此刻她一定很狼狈。
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不说,头发也一缕缕的沾在脸颊上。宽大的衣服衬的她矮了至少五公分,同时胖了至少有五斤,衣服上已经干了的白色的汗渍都清晰可见。
人与人,真的是有区别的。
正感慨着,余光却突然瞄到身边的王晓雅身体有些摇摇晃晃,还来不及关心,她就向一边倒去。
“晓雅!”秦然下意识的一下子托住她,惊呼声也惊动了教官。
他皱皱眉头,看着靠在秦然身上的王晓雅,又眯着眼看了看天空,终于说了句,“所有人,原地休息五分钟。”
然后看着身材并不高大,吃力的托着快要晕倒的王晓雅的秦然,顿了顿,随手往男生的行列中一指,“你,去帮帮忙。”
来不及抬头看,秦然只觉得身上一轻,王晓雅就被一个男生背在了背上。她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双脚和胳膊,赶紧追了上去,默默的跟在后面。
“好,你小心点桌子角啊”,进了教室,秦然招呼着男生把王晓雅放下,然后迅速的拿出王晓雅的杯子,到饮水机接了一杯水。
“来,喝点水?”,把水递给了晓雅,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又替她摘下帽子,擦了擦汗,看着她的情况似乎好些了,才想起刚才背着晓雅的男生。
“谢谢你啊,麻烦你了”。
秦然直起腰身正想冲男生道谢,话音刚落,却顿在了原地,顿时窘迫起来,眼前这个人,眉清目秀的模样,不是白泽又是谁?
“不客气。”
“那个,你也喝点水吧”,一时间,秦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脑袋仿佛短路了一般。
“嗯”,白泽点点头,径自拿着水杯走到饮水机前。
嗯。
秦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蠢,慌乱却又故作镇定的的打开抽屉,拿出自己的水杯,紧紧的握着杯子,看着他接完水以后,这才向饮水机走去,红着脸,偷偷打量着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
王晓雅因为晕倒的关系,她的家长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说是她有些炎症,军训就不参与了,因此就逃过一劫。
每天军训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的阴凉里,看着秦然笑的幸灾乐祸。不过每次军训完毕的时候,却也是第一时间给她递上一瓶水,两人的友谊,日渐的升华。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的黑下去,并且开始退皮。虽然原本秦然也并不很白,可如今却是黑上加黑。
虽然说,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可是有个人还是很好看呐,站在那里还是闪闪发光,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都不用刻意偷瞄,秦然的双眼就能自动聚焦到他在的地方,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无限的放大,投影在秦然的眼里,莫名的刻在了心里。
这种感觉被阳光晒的一日日的浓烈,在胸腔里好像要喷发出来。
一周的时间仿佛被延长,可秦然又无比的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些,可以多些时间,多看一眼白泽,光明正大的,却又不被人发现。
她开始有些留意自己的举止来。
注意自己的刘海是否乱掉,乱了要随时整理。自己的言行是否斯文,不可让他看到一丝粗鲁。说话声音是否大声,这样才会比较淑女。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惊艳与他的颜值,那么现在,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他了,无比确定又义无反顾,从那一眼惊鸿一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