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胥圣无力站立,只是在地上蹒跚磨蹭着,他勉强支撑着抬起头来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弦月的胸前发出微弱的声音,“没想到我最终竟还死在‘弦月珏’的手上。”
“错了,你不是死在‘弦月珏’手上,而是死在‘贪’字上。”弦月激动地说。
“对,是死在‘贪’字上,所有挡住我的障碍我都得清除。”咳嗽了几声后关胥圣继续说道,“师傅虽然把女儿许配给我,可是留着一手所以他得死;你娘死守着她爹的东西不肯交给我所以也得死;三个儿子和圆月既然是我的儿女为了我能称霸武林死也应当,所以顶天死了、圆月死了,接着就是立地,本来接下来就轮到人杰了……”
“闭嘴!关胥圣你真没良心。不,你是没有心,你根本就不是人。”弦月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越听越生气,对于关胥圣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她已经无话可说。
“咳、咳、咳……你更应该死。”关胥圣看着弦月眼中露出了仇视的光芒,“要不是你娘说怀有你的时候吃下了毒药想自尽不成,所以毒素全转移到你身上,你早就成为我修炼的工具了。”
冷冷地看着关胥圣,弦月懒得再跟这人渣浪费口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关胥圣突然大声嚷嚷起来,他本来惨白的脸因为激动而微红,“圆月竟在自己身上下‘散功’的毒药!”
关胥圣这么一说,弦月与寒墨的心一动,开始明白了圆月临终前说的话。仔细想起来应该是关胥圣迫害吸食圆月功力的时候她吃下早就准备在身上的散功药物,由于是隔体吸食所以圆月推算出了药物发作的时间得三天后。
“报应!报应!”关胥圣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切,他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力气已经快用尽了,他再也无力支撑起身体只得仰面倒在地上,他双目大睁着大口大口地呼气。
到了此刻,弦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面对眼前的情景她的内心不仅没有快意反而觉得忧伤,她告诉自己该上前去一掌或者一剑将祸害解决,可是她又在问自己真的要亲手结束亲身父亲的性命吗?
看出了弦月内心的挣扎,寒墨将她抱住亲了亲她的额头,“什么都别想,也什么都别做,你甚至可以走得远远的,我来就好。”
退开了一步,弦月望着关胥圣,母亲惨死的情景、圆月临走前的画面、关立地埋在土堆中裸露的手脚……这一切都让她无法原谅眼前这个人。默默地退开了,就当弦月绝情的转身准备离去的一刹那,她见到了两个人,她与他们就这样静静地互相凝视着,这一刻,他们与她内心是相同的,感受是相同的,恨是相同的。一层薄雾浮现在他们三个的眼中,但谁都没有掉下来。
“我们都听见了。”关人杰沉重地说。
“一切都听见了。”被关人杰搀扶着的人正是死里逃生的关立地。
见关家兄弟已经来到,寒墨牵住弦月的手,两个人退到一旁,这一切就让关家兄弟自己选择去了结吧。
“二哥、三哥,你们保重。”弦月看着关立地与关人杰。
“初一,你要去哪里?”关人杰眼里露出了真切的关怀。
“三哥,我不再叫初一了,我叫弦月,我是圆月的姐姐,不是吗?”弦月露出了浅浅的笑。
关立地与关人杰有些发呆,这一刻的弦月好像有道光环笼罩着她,那浅浅笑、那安详的神情、那温柔的嗓音,所有的一切让她显得那么的美,美得令人感觉如同沐浴着春风。
片刻后,关人杰似乎理解了弦月的意思,“弦月,去到那里都别忘记你还有亲人,记得捎个信给你二哥三哥。”
“你要好好对她,让她快乐。”关立地这句话是对寒墨说的,虽然简单,但却是真心。
“放心吧,我会的。”寒墨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来,他朝弦月说道,“走吧。”
点了点头,弦月从来没有如此轻松开心过,她牵着寒墨的手一起离去,阳光照耀在他们身上,那暖暖的阳光如同他们俩此刻内心的感受是那么的温暖。
……
尾声
“啊……你们这群混蛋都给我滚出来!”一身大红袍的新郎官满面怒气地从新房里直奔了出来。
这是寒墨与弦月的大喜之日,也是寒家少有的办喜事的机会,虽然武林之家不太讲究,但因为“弦月珏大会”声势太浩大,这对新人也已经成为江湖名人了,再加上大家都很好奇这丑女俊男的搭配,有真心来贺喜的、有趁机想看热闹的、有借这难得的机会想来跟寒家套关系的,还有因为寒墨成亲而芳心碎了一地的爱慕者。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可惜让所有的人都失望了,就是一整天新娘子弦月都蒙着脸,就连在酒席上敬酒吃饭也蒙着红头巾。就在大家纷纷猜测弦月丑得不敢见人而议论纷纷之际,她露了一手隔空吸酒的功夫而显露了内力,又借酒席上两只苍蝇太吵太烦人蒙着脸袖中剑一箭双雕穿过了两只苍蝇,这下大伙都识相的闭上嘴了,这警告的意味十足,大家在佩服之余也全都闭上了嘴,新娘子是非一般的人物。那些寒墨的爱慕着心里难免感叹他娶了只母老虎,可是为了小命着想还是不敢招惹这母老虎。
就这样平安顺利喜庆的度过了这一天,眼看着送走宾客,小两口入了洞房,寒家人平时各自东奔西走,哪怕是过年人也不齐全,虽然天色已经不早,但难得一聚,借这机会其他的人都聚集在祖爷爷祖奶奶休憩的小院聊天呢。
“怎么回事啊?”寒墨的父亲寒鸠身形一闪率先转身朝声音的方向掠去。
“鸠哥耍赖。”寒家老二寒烨口中嚷着,手脚也不慢,紧随父亲身后。
一道淡蓝色的身影紧跟在寒烨身后,折扇一收,另一道白色身影紧随其后,风中传来身穿白色衣裳的寒邪的声音:“母亲大人也很狡猾啊。”
“闭嘴老三。”淡蓝色身影的说话声渐渐远去,“叫我夕姐,别老是母亲大人、娘啊……”
“明明是人家的爹娘,偏偏要我们叫鸠哥夕姐,我真命苦,生我的怎么会是这样一对夫妻。”声音慢吞吞的但是动作却一点也不慢,看似悠闲但寒彤一句话说完人已经不见人影。
“老太婆,我们也去看热闹吧。”寒锋牵起老伴林吟的手,两个人笑呵呵地跟在孙子与曾孙子后面,看着他们各展其能,两位老人心里十分安慰。
新郎官寒墨吼完不过片刻,他就见到自己的小院东边墙上出现了一道人影立在墙头,接着陆陆续续西面的墙上、北面的墙上都站着人。
“你们这些家伙难道就不能正正经经地从大门进来吗?”皱着眉头大声嚷嚷的寒墨在见到祖爷爷与祖奶奶的身影立在南面墙上时,只能长叹一声,无奈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寒鸠坐在墙头双脚晃荡着调侃儿子:“老大,怎么了,新婚之夜不去陪着新娘子在这里鬼吼什么?”
一听这话寒墨立即火冒三丈:“你们谁吧月牙儿藏起来了?还有洞房内那个女人是哪里来的?快把她弄走,把我的月牙儿还给我,要不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下寒家人面面相觑,个个都莫名其妙,但也都在心里思量着究竟是谁在捉弄寒墨呢?看寒墨气得嘴脸都歪,这玩笑可开得太过了。
“我们没有。”寒锋先表态。
林吟紧接着也说道:“我和老头子还盼着你们快点生个胖娃娃给我们抱呢,绝对不会搅和你的新婚之夜的。”
“我们俩也没有。”寒鸠双手直摆,“我们没那么无聊。”
“你们俩就那么无聊。”寒墨嘀咕着。
“老大,我们真没有。”见大儿子不太相信丈夫的话,做母亲的赶紧正色说明。
“难道是他们三个?”自己的父母本来是最大的嫌疑,但鸠哥可能会说假话,夕姐看起来很认真不会骗自己的,寒墨的眼睛扫过三个弟弟,三个弟弟不由得打个冷战,从来没有见过老大这么凶的一面,看来这大嫂在大哥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及。
“没有。”寒烨先说道。
“我也没有。”寒邪跟着说。
“我更没有。”寒彤也说道。
“不可能,除了你们谁会那么无聊。”寒墨暴跳如雷,就在他打算来招严刑逼供的时候他身后的新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你胡闹够了没有。”一道寒墨熟悉的清冷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月牙儿!”寒墨十分惊喜,可是他的笑容在见到从房间里出来的人儿后凝固了。
好美!太漂亮了!简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什么叫人间绝色今天算是见着了。当寒家人见到房间里走出来的身穿新娘子服饰的女子时都呆住了。
寒邪手上的扇子一开,幸灾乐祸地叫道:“哇、哇、哇!老大你收了个大美人在屋里,我要去告诉弦月大嫂。”
“用不着你告诉,我知道。”那女子抬起头来看了寒邪一眼。
“月牙儿是你吗?”寒墨手足无措,迟疑了好久才问道。
“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弦月好笑地看着眼前这目瞪口呆的一家子。
转过身来弦月冲着南墙叫道:“师傅和祖爷爷也认不出弦月吗?”
墙头上的人纷纷落下,全都朝着新娘子逼近,阅女无数的寒邪走近看了一眼后,走到寒墨跟前:“恭喜你了老大,我大嫂真是才貌双全。”
“真是月牙儿!”寒墨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进去进去,春宵一刻值千金。”双手一推,寒墨被寒邪推到了弦月跟前。
“无关的人走啦。”寒邪率先已经朝墙头跃起,紧接着其他的人也纷纷走人,他们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风中还传来他们唧唧喳喳的声音。
“没想到老大还抱了个美人儿。”
“原来的麻子脸就不美吗?”
“我们寒家的人只要心美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夕姐这可是你说的,将来我抱个母夜叉回来你可别嫌难看。”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了你们这四个难看的臭小子。”
……
转过头来弦月看着寒墨笑,寒墨双手轻抚上了弦月的脸:“这让我觉得很不真实,我是不是在做梦?”
“这才是我的本来面目,一出生娘就用特制的颜料点在我脸上,她说如果有一天有一个男子能真心娶麻子脸的我,我才能将颜料洗掉。”弦月被寒墨痴迷的眼神瞧得红了脸。
“这么说我不是在做梦了?”寒墨不再迟疑,一把抱起弦月往屋里走去。
就在转身关上房门的一刹那,弦月抬头见到了天上有一轮圆圆的月亮,圆月的笑脸就在天上看着他们,她似乎眨着眼睛说我早就知道你的秘密了。
“你要幸福!”弦月的耳畔似乎传来了她娘白若冰的声音。
“娘我很幸福!”弦月在心里默默念着,她笑得很灿烂,她的手紧紧搂住了属于她的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