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浸泡在白色的液体中。我的身体很舒服，就像重获新生一样，充满了力量。可是失去爱人的痛苦却在啃噬我的心，我不知道我生存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心如死灰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
看护人员叫来了吴砚，在她赶来前，他们为我穿上了衣服。
“你看上去恢复得不错。”
“林瓷她安葬了吗？”
“放心吧，已经安葬好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
我点点头。
“现在，公司的高层想要见见你。你现在非常成功，公司准备继续进行包装，策划部已经……”
我打断她的话头。“这没有意义了，我失去的太多了，我想是时候结束了。”
吴砚顿了一顿说：“我可以帮你向公司申请一段假期。好好放松一番，再回来。”
“不，我要退出。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兴趣再活下去。”
“你不要这样。我能体会到你的痛苦，可是生活还得继续。以你现在的成就，你可以过想过的任何生活。不要被悲伤击倒，这世界还有很多值得追求的美好的东西。”吴砚抱住了我。“比如我，我会取代林瓷的，我爱你。”她吻了我。
我回应了她的双唇，然而，林瓷的影子还在我的头脑中。我推开吴砚。“不，你不明白，谁都无法取代林瓷在我心中的位置。”
拒绝让吴砚有些难堪，她涨红了脸。我感到愧疚：“对不起，我、我真的做不到。”
吴砚抬起头，她望着我说：“那么，你不想复仇了吗？骷髅帮杀死了你三个最亲近的人，你就这么消沉下去？”
她的话重新点燃了我的怒火，我又找到了目标。对，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要让骷髅帮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一系列的杀戮再次重演。黑蝙蝠成了匪帮的死神，我就像死神用镰刀收割人命一样，疯狂扫荡着匪徒们。惩罚军团全方面地对我进行包装打造，在他们的设计中，我成为了一名被复仇欲望吞噬的杀人机器，我被暴力奴役，成为死神的仆人。他们特别提到一点，现在的黑蝙蝠距离邪恶只有一线之隔，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偶尔让我做些小恶，譬如跑到酒馆里惹事打架、向警察耀武扬威、突然在公共场合发狂等等。我很满意这样的设计，因为我很痛快。亦正亦邪才是人性的本质，随本性的生活才是最自由的。我的背景被更多的披露出来，我是十八年前的城东化工厂爆炸事件的幸存者，那块区域的居民除了四个孩子外都死得灰飞烟灭。当然，林瓷变成了刘瓷，成了我的妹妹。他们编造了我们四个人从那时起的不同生活轨迹，这些背景给黑蝙蝠这个英雄角色带来了巨大的戏剧性，愚蠢的或者说多愁善感的人们被深深地吸引，全都拜倒在我黑色的蝙蝠阴影下。
吴砚获得了晋升，不过她要求依然做我的经纪人，她告诉我说她不想离开我。她的柔情在慢慢的打动我。但是，我不满意她对我的隐瞒，因为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能够彻底的铲除骷髅帮，他们总是不断冒出来，这让我感到有点奇怪，我满世界的追杀他们，可是对他们好像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我要求吴砚告诉我谁是他们的首脑，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吴砚总是避而不谈，或者推给惩罚军团的情报部门。我无法接触情报部门的人，甚至都不知道情报部门在哪里。吴砚一定对我隐瞒了很多。我能理解，公司是为了利益，而不是为了让我复仇，他们明白细水长流的道理，从他们一点一滴的披露我背景上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做法。
就在惩罚军团获得空前成功的同时。英雄联盟、光明使者等等大公司自然也绞尽脑汁抢夺市场。各种新式的花样不断涌现，诸如：同英雄一起作战、接受英雄的战斗训练、全民选拔英雄等等。他们的手段取得了成效。英雄消费群体并不是忠诚的表率，随着时间流逝，我的人气在流失，我原以为我不会在乎，可结果我很在乎。我付出了三个最亲近的人的生命去取悦人们，可是人们太容易的就抛弃了我，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局面。
惩罚军团也不能，策划部门依旧保持了高效率。吴砚通知我，新的阶段就要开始了。我和聂隐娘成了搭档。我们就像一对侠侣一般行走在这暴力的都市，惩恶扬善，锄强扶弱。这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我很享受和聂隐娘的合作，也很享受重新高涨的人气。策划部的设计是聂隐娘用她女性的如水柔情消解了我内心的黑暗，我很佩服策划部对人们消费心理的把握，连我自己都被这样的设定打动了。我甚至开始幻想，公司会不会真的让我和聂隐娘成为一对情侣。这个问题我无法开口问吴砚，因为她对这样的设计是心怀不满的，我看的出来。她甚至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前林瓷。可是就像她说的那样，生活还得继续，为了林瓷，为了明珥和墨刍我得好好活着，为他们而活。我确实心怀愧疚，可是时间的威力是强大的，对林瓷我渐渐只剩下怀念，我的爱慕全都转移到了聂隐娘的身上。我安慰自己，作为刘柷，我爱的是林瓷，可作为黑蝙蝠，我爱的是聂隐娘。平民配平民，英雄爱英雄。
好景依旧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竞争对手们也制造出了很多对英雄爱侣。俊男靓女的组合比我们跟吸引眼球，再加上三角恋、多角恋、生死恋等等噱头，男男女女们重新在我们的身上移开了目光。
我再次被通知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当我和聂隐娘结束一场很简单的战斗后。我的头盔你传来吴砚的声音：“拉住她的手。”
我拉住了聂隐娘的手。
“说你爱她。”终于到了，我不由得有点小小的兴奋。
“隐娘，我爱你。”
聂隐娘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她抽回她的手。“不要这样。”
我愣住了。
“问她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你不要问了。”
“继续问。”
“为什么？你不爱我吗？”
“黑蝙蝠，我们是好搭档，我一直都把你当一个好朋友。”
我听到吴砚发出了一声笑声。
“说你一直深爱她，做英雄前曾经疯狂地迷恋她。”
我照吴砚的话说了，同时，我突然想到，这或许是公司的策略，让我们的爱情故事曲折一些。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真的一直都把你当朋友，我很可怜你的遭遇。”
“说可怜我的遭遇？我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可怜我！”
吴砚的话第一次完全符合我心中所想，我愤愤地说：“可怜我？我最讨厌别人可怜我！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假装慈悲。”说完我有些后悔，我带入了自己的感情，这不是什么好事。
“对不起，我收回我的话。我们的合作就到这里吧。”
“拉住她，要她给你一个解释。”
我拉住聂隐娘，“告诉我为什么？”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我爱的是别人。”
“问她是谁？”吴砚不说我也会问。
“是谁？”
“你没有必要知道。”
“问她是不是豹头侠。”豹头侠？我差点笑出来，那个家伙粗鲁且丑陋。
“是不是豹头侠？”
“你既然已经知道，那就不要让我为难。”
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设计的，仍然被呛得呆住了。
“放开她！”一个男人的声音朝我喊。
我看见豹头侠站在十步远的地方。我放开了聂隐娘的手。
“打他！”吴砚的话让我吃惊不小，豹头侠同样是惩罚军团。我怀疑她是不是在耍我，我没有动手。“打啊！你还在等什么。”
我转头看看聂隐娘，她在对我使眼色。然后她很聪明的对豹头侠说：“快走，你打不过黑蝙蝠的。”
“打啊！”吴砚再次催促我。
我向豹头侠冲去，狠狠地给了他一拳。豹头侠倒飞了出去。他也向我扑来，我们厮打在一起。我现在明白策划部的计划了，英雄互殴，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看点。所以我们打得格外卖力，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像围观街头混混斗殴一样。不同的是，我们成了重大新闻。
就像聂隐娘说的那样，豹头侠不是我的对手，被我几次重击后，他瘫软在了地上。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收手了。吴砚的声音响起了：“扒下他的头盔，拿剑割他的喉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快照我说的做。你不会真的杀死他的，聂隐娘会阻止你。回来我向你解释一切。”
我听从了，从内心里我也确实想在豹头侠的丑脸上再划上几刀。我的举动引起了围观人群的一阵惊呼。聂隐娘果然阻止了我痛下杀手。她将我打翻在地，抱着豹头侠跑了。
“现在，离开那儿。如果记者靠近的话，揍他。”
我打跑了所有人。我并不愿意这么做，可是戏不演下去的话，对我们的消极影响更大。我现在只能祈求策划部能够有反转剧情的准备。
我回到总部。向吴砚劈头问道：“这就是你们的设计？让我成为一个混蛋？”
“事先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不是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吗？”
“你让我杀了豹头侠，这还不算出格？”
“你不是没有杀掉他吗？”
“这会产生多坏的影响你们想过没有？”
“你不是想退休吗？”
“你是说，我可以退休了？”
“对，因为你犯错，公司将开除你。”
我有点茫然，就这么结束了。
吴砚在我身边坐下，她说：“这不是一直期望的嘛，现在你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了。”
我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厌倦了当英雄的生活，好像想离开，又好像无法从名利中拔出自己。
“你先回去休息吧，相关的事情，我会给你办好。另外，呃，在办完手续前，你不能离开你的房子，也无法对外联络。事实上，你的网络被关闭了。因为，公司处于保密方面的考虑，希望你理解。”
我木然点了点头。
这又是一个成功的设计。“黑蝙蝠因爱生恨”、“英雄内讧，同室操戈”、“黑蝙蝠，天使还是魔鬼？”这样的标题充斥着整个网络。我又一次成为这个世界关注的焦点。人们回忆起了我黑暗的性格和暴虐的做派。还是那样，有多少人反对，就有多少人拥护。现实生活中的失意者、心理扭曲的废物们开始疯狂的为我叫好。这些都是惩罚军团愿意看到的。我不知道这时他们选择放弃我，是不是明智，但这已经不是考虑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