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原和秋心瑶的房间,就安排在一楼可可的房间旁边。
应原还在收拾东西,秋心瑶就站在他后面,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我先走了啊。我们要去工厂实验室的。”
“我跟你去?”
“……”秋心瑶考虑了一下,好像还是带着他比较好。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某些状况——特指那孩子,“行,走吧。”
宿舍楼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了。实际上年轻人还是少数。但是几乎每个人都热情地跟秋心瑶打了招呼,很惊喜她回来了。
这种时候,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就是希望啊。更何况,虽然很令人心凉,但是外形漂亮,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这是个让人反感的事实。
工厂是一个地方,有车间房,实验室是另一个地方,离工厂还挺远的。灰色的墙壁,建得倒是高大。
应原实际就只是履行职责,贴身保护她而已,所以跟着她进门,在一片叮咣声中跟大家打招呼,依次路过摆弄铁块的、画草图的,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整个过程中,他基本都属于神游状态——老实说,他只有高中学历,还是半听不听混过来的,干脆就完全看不懂,这些秋心瑶的同事们在干什么了。
果然,不读书就始终是个武夫……?
他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反正他感触挺深的。虽然他没读过多少书,但他起码,不像别人那样肤浅。
他几乎都忘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保护秋心瑶了。
在某种程度上,秋心瑶性格好,好相处,所以成为团宠也很正常。因此重点保护,也就不足为奇了。
人群中,应原又看见了那个被称作“小星”的男孩。自己一个人在角落里摆弄着什么。应原并不想接近。他的捕兽夹已经足够让他顾虑一段时间了。
还没等秋心瑶找到谁说点什么呢,实验室里的广播就响起来了:“全体注意,工厂外围遭受兽群袭击,工厂外围遭受兽群袭击,请科研人员不要随意出行,全体武装人员,立即集合,坚守岗位。”
他们似乎有应对的经验,停下来竖着耳朵,听完了,又自顾自地继续工作。
“你要不就跟着我吧。”秋心瑶扯扯应原的衣角。
应原已经看不下去了,“这种袭击很多?”
“……就是这几天的事……”
“……你去找那个谁把火焰喷射器拿回来吧。我拿着出去。好歹也带着枪,不上算什么。”
情况并不危急。秋心瑶过去跟小星说了几句话,后者就起身出门,没过一会儿,抱着那支火焰喷射器回来,交到应原手里。
应原朝秋心瑶摆摆手,“没事的。”就打算出去了。
这时候,他经过小星身边,后者似乎是嘀咕了一下,“外面很危险……”
应原没听见。敲敲打打的声音吵得很,真不知道那些搞理论的怎么能在这里安心研究。
秋心瑶教过他怎么用,就是总也不让他碰。现在好了,这东西表面擦得干干净净的,拉两下加压阀……打开第一道保险,扣动扳机,这样就打开了枪口点火。再打开第二道保险,扣动扳机时注意远处要抬高和抵住后坐力……
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大门外,野猪、野牛、甚至是巨大的熊,这些感染生物已经出现在工厂朝南的广袤荒原上,扬起一阵烟尘。这里的守卫说得再多,装备再好,不过十几个人,还没有重武器。而那些感染的动物——往往肌肉密度极大,力量惊人。
远远望去不过是几个黑点。但它们那个疯冲的样子,肯定是已经嗅到了工厂里的人类气息。门外的机枪阵地已经撤进了大门里。这种特殊加固的合金大门,在后面支上几根钢条,是很难被蛮力推开的。
然而进入视野的野兽却越来越多。都是凶猛的野牛野猪等等大型动物,也不顾忌什么栖息地啊、适应不适应的,就是朝着人冲就是了——可是,它们越来越多。地平线那边出现越来越多的黑点。几乎汇成潮水。
“平时也这么多?”
应原问一名卫兵。
卫兵的枪搭在大门上,略微颤抖。
“绝对不是……这次……这次太多了……”
应原心头一紧。
慢慢地,随着它们的飞速接近,卫兵们已经能听见蹄子撞击地面的声音,能感受到大地轻微的颤动。冲在最前面的那头野猪带血的獠牙与破碎的面孔渐渐清晰可见。
“准备战斗!”
它们经过一道距离基地不过百米的灌木丛。打头的野猪忽然跌倒,沉重的身体借着惯性在地面上滑出了十几米远。应原在步枪的瞄准镜里看见,它的前腿上夹上了一只陈旧生锈的捕兽夹。
“这不是那个男孩子放的么?挺聪明的啊……”
马上,前面的野兽纷纷踏上陷阱,有的咬合力大的夹子直接夹断了他们腐烂的大腿,让它们动弹不得。捕兽夹这几下,冲在前面的直接倒地不起。但后面的又立即补上。
这时候,卫兵队长毅然下令:“开枪!”
这种事情说不准。可能它们的身体已经腐烂得不堪一击,直接被子弹撕成碎片;也可能它们的身体被强化,痛感减轻,被嵌入骨肉的子弹驱散;但最危险的,是小口径子弹根本不足以穿透由变异病毒而生的粗糙皮肤,而且这样的动物,生命力更顽强,痛觉更敏感,意味着——更加暴躁。
一头腐烂不堪的水牛直接被轻机枪撕碎了,血肉横飞。这绊倒了后面的一头野猪。它则仿佛套着一层铠甲,应原的子弹只是把它打得停顿了一下。
兽群受到了一定压制,混作一团,嘶鸣与嚎叫声响了起来。但它们仍然顶着弹雨往上冲,跨越水沟,无视路边的铁丝网障碍,铁丝一根一根缠在他们身上,却伤不到他们分毫。
够近了。应原把枪放在一边,拿出火焰喷射器。一道保险,点火,二道保险,加压……他把喷火器架在铁门的射击孔上,对准混乱的兽群,扣下扳机。
一条火龙喷射而出。炽热的烈焰划着弧线扑到野兽身上——它们生性怕火,病毒与寄生虫对过高的温度也极为敏感。因为是燃料着火,着火的燃料溅到它们身上,就再也甩不下去,反而是一点点地烧穿它们的皮肤,烫骨灼肉。
嚎叫变成了痛苦的咆哮。毫无办法的野兽们迷失了方向,跌倒在地。变异的熊化作了一团火球,控制大脑与身体的病毒与寄生虫迅速失活,它僵硬的身躯一挺,轰然倒地,砸到地上,就是沉闷的声音,连带着大地一起颤动。
卫兵们正全力阻击火幕后的兽群。渐渐地,它们不再毫无顾忌地冲锋。在火幕面前,被子弹击中的满地打滚,子弹穿不透的则低声咆哮着,毫不慌忙地徘徊着,仿佛想找出一条路。
它们受变异得更高级的病毒影响,拥有一些智能。它们会试图从源头解决问题,不顾火焰的刺痛,直接扑向喷出火焰的东西,撕碎那件钢铁……包括使用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