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暴雨。远处还隐隐有雷声。
我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开着窗吹潮湿的风。
下雨的夜晚，开窗吹风，是件非常惬意的事。能让人心情平静和浮想联翩。古人写诗都是檐下听雨，称为意趣之一，诚不欺我。
汤小白不在家，她撑着伞去河边看蛤蟆去了。
没错，就是看蛤蟆。
要不是汤小白说，我还不知道这事。一旦下暴雨，河里的蛤蟆就会集体受惊，跳上河岸，四处乱蹦。边蹦边叫，变成叽里呱啦一大片。
遥想当年，军阀张宗昌作过一首流芳千古的《大明湖》诗作，就是讲蛤蟆的：
“大明湖，湖明大
大明湖里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跶”
手机忽然震动，打断我的思绪。
拿过手机一看，是汤小白的视频通话请求。
我接通了，手机背景音是哗啦啦的雨声，画面出现，黑漆漆的河边小路，上面浩浩荡荡一大片黑乎乎的小东西在跳，那是几十上百只胖乎乎的蛤蟆。
有种莫名其妙的萌感。
居然有那么多蛤蟆，可真是吓了我一跳。令人惊奇。
“好多蛤蟆啊。真壮观。”我说话，“你把摄像头换成前置的，我看不见你。”
“我没让你看蛤蟆，让你看小狗！”汤小白的声音从雨声里传来。
小狗？哪有小狗？
我盯着手机屏看了半天，终于发现，在大群的蛤蟆旁边，黑漆漆的草丛里，趴伏着一只黑色、脸上带橙色花纹的小狗，小狗正睁着滴溜溜的黑眼睛，犹豫不决地看着镜头。
“我想把它抱回家养。”汤小白说，“你介意屋里有狗狗吗？”
“介意。我不希望我的床上有狗毛。”我说，“但是我们有个大花园，你可以把它放在花园里养。”
“那我把它抱回来啦？”汤小白说。
“你小心，这狗万一是流浪狗，或许会咬你。”我提醒。
我一提醒，汤小白也有点害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汤小白大概是觉得那小狗太可怜了，还是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摸上那只小狗。
那真是只非常小的小狗，大概只出生了一个月。狗头比鹅蛋大不了多少。蜷缩在湿漉漉的草丛里躲雨，变成很小的一团。
看着汤小白伸手过去，小狗似乎有些害怕，往后缩了缩。
“你别害怕，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里没有暴雨，还有肉肠吃。”汤小白说，温声细语的。
我心说小女孩就是幼稚，人家一条狗，你给它讲人话，它能听懂就见了鬼了。
想和它沟通，怎么着也得汪汪叫嘛！
可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小狗真的不往回缩了，由着汤小白的小白手抓住他，然后抱起来。
汤小白把视频关了。
我去卫生间拿了条崭新的毛巾，下楼等待。没五分钟，汤小白推门回家。
我把她怀里的小狗接过来，在毛巾里擦。那时我还没意思到，这次捡到宝了。如果没有这条小狗，后来遇到的种种危机，不知该如何度过。
汤小白收了雨伞，过来跟我一起擦小狗。
小狗很乖巧，大概知道我们没有要把它宰了做狗肉火烧的意图，只是站在那里，让我们把它身上的水擦干净。
“我先把它放我卧室里。”汤小白说，看着小狗的眼神充满爱怜，“有空去宠物店给它买个狗窝，再放到院子里，好吧？”
“行。”我说。
“给他起个名字吧？”我问。
汤小白想了想，把小狗举起来看了看——
“呀，是个小公狗，叫儿子，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