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住了近三个月,就是说我离开深圳近三个月。当夏玲的身体逐步的恢复健康,她开始打理屋后的花草,开始去花店里看铺,并且新来的员工小清也可以胜任花店里的工作,我便决定离开了。我急切的盼望回去深圳,因为我思念小倩和阿姨,思念浩然。我承认一点,自从放下了简明和有关于他的那段情感纠结,当我的那一片情感天空已变得空白澄澈时,我发现我的脑海里不时的闪现着某个人的身影子,是浩然的身影。我说不出来或者说难以真真切切的去表达对浩然的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从认识他开始就在心底里一点点滋生,只是到了现在才清晰的涌现了出来。我常常觉得,浩然的一言一行都像是我自己的,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仿佛来自于我的精神灵魂。这三个月里,思念与日俱增,我常常不由自主的想念起他来,想看看他的样子,听听他的声音。
三月二十八日的清晨,我坐上了回深圳的长途汽车。旅途中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喜悦里带着忧愁。在回家三个月的时间里,许多的事情已发生了变化,在我打给小倩的电话里,我告诉她妹妹的病好了,我就要回到深圳了。小倩对我的回去表示了欢迎,但是当我问起她公司的情况时,她的语气马上黯淡了下来,她用懊恼的语气对我说,公司已经解散了。我问她怎么会这样,她说等我回来了再详细的告诉我。
傍晚时分,我回到了深圳,在小倩家的面包店里,我见到了小倩,她正坐在店里的柜台前给一个买了面包的客人收钱。我和小倩久别重逢,心里都充满了喜悦,相互问候寒暄之后,我问她店里请的员工小桃怎么没在店里,她说小桃去吃饭了,然后我问起了公司的事情,小倩说,自上个星期以来,她就没去公司上班了。接着小倩把这三个多月以来公司的变化告诉了我。
“自你走了以后,也许这件事也未必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我是说在你离开深圳以后的日子里,穆先生一天比一天脾气暴躁,原本他就是一个比较小气又沉默寡言的人,性格又反复多变。我们去年下半年公司的业务不是一天天好起来的吗?穆先生也变得随和风趣、开朗乐观了许多,可是一眨眼工夫,他又恢复了原样,或者说比以前更消沉了,也不知道是谁惹恼了他,或者是他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对谁都不理不睬的,公司的事务也搁在了一边。他也不常常来公司了,如果来的话……我经过他的办公室门口,如果门没关上的话,我看到他坐在椅子上,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有一次,中午吃完饭的休息时间,黄英来到制作室坐到电脑前玩游戏。哦,她就坐在你以前在公司坐的座位上。那天中午,恰好穆先生来了,他站在制作室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莫明其妙的把黄英叫进他的办公室训了一顿,他说她自己的座位上不是有电脑吗?为什么要坐到制作室里去。之后,黄英跟我说,她想来想去都想不通,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惹来一顿骂,她觉者穆先生总不会真的因为她坐在制作部里就惹恼了他吧!过去她偶尔也会坐在那里都没事。我听了,真有些怀疑穆先生的坏脾气是因你而起呢!雨桐。”小倩望着我说,想要听听我的回应。
我绕过了这个话题,提醒她说下去,“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公司里的气氛变得阴郁、深沉,以前大家工作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的,现在大家都变得有些心神不安、提心吊胆。穆先生比起以往来更加的苛刻和严厉,只要他看不顺眼的事情,他便大发雷霆,以至于工作常常停滞进行不下去。平常又闷声闷语的,没有沟通和交流,我们怎能明白他的确切意思呢?我们又不是他肚子里蛔虫。他的冷漠、疆硬的态度影响了大家的工作情绪,大家也渐渐的不想说话,也没有心情工作。有一天,制作部的阿健在制作上出了点错,一份宣传单张的图案颜色弄错了,印刷成品了以后才发现,他被叫进了穆先生的办公室里谈话,穆先生那天心情也特别坏,言词粗糙。阿健只是为自己辩解了几句就引来了穆先生的火爆脾气,他一气之下把阿健给解雇了。事后,阿健对我们说起,他自己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他只是说图案的颜色他不是故意弄错的,他记得以前曾经见过夏雨桐设计过也类似用这种颜色。他觉得是不是在穆先生面前提起了你的名字,让穆先生大发雷霆,当然他也有工作上的失误。”小倩说到这里,望着我问,“雨桐,你说穆先生怎么会在你走了而发那么大的脾气呢?”
我沉默不语,小倩继续说道,“阿健走了以后,制作部就只剩下了阿新一个人了,他一个人是做不完那么多的设计制作任务的,我建议穆先生再招一个人回来顶替阿健的位置,可是穆先生一直都没有批复同意,招人的事就不了了之了。公司里的同事都变得情绪低落,没有一点的生气,仿佛传染了穆先生的忧伤似的。制作部阿新一个人忙不完工作就总是背地里发牢骚。后来他干脆就草率随便的做两下应付了事,这又引起了许多客户的不满,公司的业务巨减。唉,总而言之,公司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大家都像一盘散沙,心不在焉。这样的状态又怎样能维持下去呢!唉……公司解散了,我没有上班有十多天了吧!我现在又得开始找工作了。”小倩说着,一脸的愁尾苦脸,“现在找工作,好难呀。”
我们坐在柜台前沉默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听了小倩的话,我心潮起伏,凭着我的直觉,也觉得穆先生的暴躁脾气与我有关系,他的一些话犹在耳边,“雨桐,你说我还有希望吗?”“拥有美好爱情的希望……”“五年以前,我遇见的那个温驯、恬静的女孩如今又出现在我的面前,开启了我尘封已经的那一份记忆。我曾经经历过两段荒唐的爱情,我曾经对生活对爱情已经绝望了,可是,当这个女孩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觉得这是一个奇迹,一定是上天可怜我那曾经被糟蹋的情感的而蒙惠于我,把她派来我的身边,重新唤起我那死灰般的生命轨迹和已沉入海底的爱情躯体,使得它们都有了新生的希望。”
……然后,他批了我一个星期的假,一个星期过去了我没有回来,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他等不到我的回来,他绝望了,他觉得那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泯灭了,他一定认为我回到家里找到了简明,与他在一起便不会回去了。而我通过小倩之口告诉他的我因妹妹生病而留在家里的事情不过是个掩饰的借口而已。
想到这些,我也变得情绪低落。面包店里陆续来了几个客人买糕点,小倩在忙着收钱没有问我什么,如果她又问起我穆先生的火爆脾气是不是因我而起,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不一会儿,小桃回来了,她还认得我,见到我时热情的称呼我‘雨桐姐’,我也回给她温暖的笑容。阿玲回来后,我和小倩就一起回家了。
阿姨正在厨房里炒菜,我跑进厨房里知会她我回来了,阿姨见到我很开心,叫我一起吃晚饭,又询问我家里人的情况,久别的重逢让我们都洋溢在快乐的气氛里。当我走到过去住过的那间房里,看到房间原模原样、干干净净,心里面感动不已。
被相识的人尊敬和爱护,更因自己的出现而给她们带来快乐,是多么的平凡快乐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