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的心结已解,我便打算离开了。我不是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吗?为何不在家里多呆几天呢?唉!我多么的想好好的与妈妈和夏玲共处相逢的快乐时光,然而只要我停留在家里,我便会被家里那种压抑、忧伤、烦恼的氛围所感染,我不知道该如何与妈妈与夏玲相处!在这个世界上,妈妈是我的恩人,她的恩情重如泰山让我深深感激,然而现在她的行为举止却时时让我对她产生鄙视和无奈的感觉(过去我是不敢去承认这些感觉的),我不得不尊重她,因为她是妈妈。而对夏玲呢!她对我依然冷酷,把我当作陌路人,我多么想拉近我们的距离,但无论我费多少心力都只是徒劳。
呆在家里,重又回到过往那种压抑、忧伤、烦恼的生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改变这种状况,我不知道应该选择一种怎样的方式去面对自己的亲人。日久天长的岁月证明了过去的我对待自己的亲人的方式——粉饰太平、姑息纵容、百般讨好的态度是错误的,现在我该怎样与妈妈和夏玲相处?我茫然无措,没有人来引导我、帮助我。我觉得面对是困难的,不如选择离开,早早的离开这里。
这天早上,我买好了明天八点多开往深圳的车票,下午我没有去处,一个人在家里甚觉无聊,于是想去游丹山。一个人游览丹山是孤独寂寞的,然而我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寂寞!许许多多的心事我都埋藏在心底里,一个人去琢磨去探索,这并不是一种值得称赞的方法,只是我在残酷现实下的无奈之举。在那样的家庭环境里,我只好心平气和的去接纳孤独与寂寞,让‘一个人去琢磨去探索’成为一种积极的对生活的思考方式。在我感到困惑迷茫的时候,我也会像大多数有信仰的人那样,祈求神明的指引。也许,这是一种更为高级和神圣的思考方式!
我来到了丹山,沿着高山的石阶级级而上,四周竹树繁茂、怪石壁立,这里的景色清新而美好。爬上了半山腰举目远眺,群山叠翠、江水蜿蜒,是一幅浑然天成的美丽图画。在感受着天地把孕育的大自然的同时,我的心境也不由得变得宁静、和谐。我走进半山腰里的寺庙,在佛像面前虔诚的跪拜。我希望得到神明的指引,指引我找到解除烦恼和困惑的处世方法。拜了佛,我闲步于佛堂,在一处桌面取了一本佛语册子,这些小册子是些好心人自费翻印赠送给游人取阅的。我翻开它,看到了这样的一句话,“无我、无物、无亲人、无朋友”,这句话深深的留在我的记忆里,让我不由自主的去思考它的含义。
从丹山回到家里才四点多,通常这个时候家里是没有人的,可是我却听见了从夏玲那紧锁的房门里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咳嗽声。我想,夏玲是不是生病了,于是我走过去,敲了敲她的房门。
“谁?”夏玲有气无力的在房里面问。
“夏玲,是我。你怎么啦?生病了吗?”我问道。
“没事。”夏玲在里面简短而颇不耐烦的说,这便是我的那一份热忱的关怀得到的冷冷冰冰的回应,我失落的走开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直到妈妈叫我出来吃晚饭我才再出来。其实,妈妈回来时我听到声音了,然而我也知道在厨房里忙的妈妈不需要我。在这个家里,我就像客人一般,我想去帮忙总会被客气、冰冷、烦躁的拒绝,然后我那好好的心情便会变得沮丧起来。于是,我干脆什么的也不干,放纵我那懈怠的心。
吃晚饭的时候,我告诉妈妈我已买好了回深圳的汽车票,妈妈听了很兴奋,仿佛我又将要踏上什么黄金土地一般,带着欣欣然的语气说明早她送我去汽车站,嘱咐我今晚准备好行李不要漏掉了什么东西在家里。我听了心里暗暗的叹息,接着妈妈又问起夏玲来,夏玲从我回来就一直呆在房里,妈妈是知道的,可是她却等到这个时候才明知故问,“夏玲,你很早就回来了?”
“是啊。”夏玲闷闷不乐的回答
“你回来了,那花店不是得关门吗?”妈妈又问,这个问题也是多余的。
“是的,就关门咯。”夏玲傻傻的应答,然后精神萎靡的低吟了一句,“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所以就回来了。”
“那你等会儿还去吗?”妈妈又逼问道,仿佛是在提醒着夏玲等会儿要赶紧回去。
我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说,“妈妈,夏玲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她刚才还咳嗽。”
“哦,又咳嗽了?有没有吃药,吃药不行就去看医生。”妈妈改口说,
“我没事。”夏玲厌烦的说,把碗里的饭乱扒了几口,丢下碗不吃了。她走进自己的房间,一会儿又出来了,然后匆匆的走出去。
“夏玲,你这么着急着去花店吗?生病就在家里多休息一下吧!唉!花店关门就关门咯,少做一些生意,反正生意都是这么差了,又兼不了多少钱……算了,不去就不去吧!”妈妈唠唠叨叨、似是而非的说。
夏玲已走出了家门,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妈妈在那里叹息,“夏玲的性格就是那么执拗,一点都不肯听别人劝的。”
我望着这片场景,黯然神伤。我觉得夏玲的性情虽然有冷漠固执的一面,然而妈妈呢?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关心的是什么?为什么事情到了她那里总是适得其反!她总是把我们的心搅和得乱七八糟?因为她是母亲,所以我们处处敬重她、尊从她,为难自己。大小尊卑这个家庭的道德观念在我们这个悲哀的家庭里给我们带来的究竟是‘品德的高尚’还是精神的困扰?我心里头一片迷茫、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