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出声的二伯母眉头皱地紧紧:
“下次要小心啦!哎呦,这个伤口多的很呐,要好好养养。”
三伯母这时才有空注意到言曌的头发,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花:
“朝朝啊,你的头发又是怎么个情况?这个师傅的手艺有点意思啊哈哈哈~”
言曌面色一窒息,而后认命般摸了摸头发。
是了,从刚才到现在都没见过头发什么样。她掏出手机,借着屏幕大致看了看。
……行吧。
如果那个医生去当理发师,大约第一天就会被砸店的水平。
也是好心,言曌当然不会指责。
她木着脸:
“……我自己剪的。”
打落牙齿和血吞。
在一边干着急的爷爷奶奶这会终于摸上了她,言老太太一脸心疼:
“走路要小心啊!”
老爷子也忙不迭地点着头,摸着言曌额角的大块纱布,孩子似的瘪了瘪嘴:
“哦哟,疼呐……”
言曌反过来安慰两个近百的老人家:
“没事,不疼了,不严重。”
……
嬴策才在这头喝了杯铁观音,又坐在中间的红木沙发上喝了杯六安瓜片。
言家一众人这时候都认识了他一番。
言家老太太八十多了,却依然精神抖擞的模样。只是与嬴策想象里的冷酷铁血不同,这时所见的言老太和寻常人家慈祥的奶奶并没有多少区别,实在要说不同,大约就是肃穆了些。
她银白的发梳的极齐整,笑着点点头:
“好,好。我们都要谢谢阿策。现在晚了,两个孩子饿坏了吧?刘嫂煲了老鸭汤,还有不少菜,都是现做的。老大,快带着孩子们去吃点。”
大伯父应声,带着嬴策和言曌去了餐桌。
也是年过半百的阿姨正巧热完了菜,将十几道菜一一端上桌,另盛了两碗饭摆好在他们面前。
二人面对面坐着。
刘嫂笑着让他们多吃,然后走开了。
餐厅在另一块地方,虽然相通,但有墙隔着。
言家考虑地很周到,嬴策是客,第一回来。不能让他不自在。
言曌看着面前的饭菜,浅淡的眸子对上嬴策的,尚年幼却漂亮地难以言说的面容上是一派认真:
“我家的饭,味道还不错。”多吃点。
嬴策轻轻扬了唇角,疏离的眉眼氤氲着难见的柔和:
“好。”
筷子与碗碟互相碰撞,刘嫂在墙边偷偷瞟了两眼,赶忙踮着脚跑来和老太太汇报。
老爷子先笑眯了眼:
“喔,好呀。两个孩子都爱吃就好。”
大厅里的子孙都笑了。
言恪眼神像那处一瞥,隐约瞧见嬴策不紧不慢地吃着饭,靠在沙发上一脸不爽:
“哼。我和大哥还没吃呢。”
二伯母又先骂了他:
“你吃什么?你妹妹伤成这个样子你还想吃她的饭!也好意思说,一样是哥哥你看看伯远!”
躲开了拧耳朵的手,言恪向奶奶那处挪了挪身子,嘴里却还是挑衅着他亲妈:
“呵,怎么,我和大哥当然不一样。”二伯母一横眼,上前欲要拔开他胳膊狠狠拧一回。
爷爷看着儿媳和孙子又闹腾,笑呵呵地打圆场:
“好了好了,孩子们不气。”
言恪习惯了自家爷爷这整天笑眯眯的模样,该挡他妈的一个没少,坐在另一头沙发上,末了他又一撇嘴:
“现在快十点了。那小子怎么办?”
花白头发的爷爷笑眯眯地头一个接上二孙子的话:
“阿策睡我们家呀。”
言恪眉头一挑看着爷爷,脸色有些不大对,然而又不能肆意发作,闷声闷气:
“爷爷,他才进门多久你就叫的这么亲?不懂的还以为你多了个孙子。谁知道那小子会干什么啊!他爸多鸡贼,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能留。”况且和傻子小妹是朋友……哼,他直觉没这么简单。
“哎哟!”在一旁的二伯母听着儿子对着公公嘴贱,终于还是忍不住狠狠掐了他大腿一下。
“怎么讲话的!来者是客!这么晚了难不成还让人家孩子露宿街头?家里房间多的是,收拾个好的出来就行!”
“嘶……”捂着腿的言恪这会脸彻底黑了。
他的妈,真是一如既往地白痴。
言恪不想理她了,冷哼一声和长辈打了招呼自行回了房。
二伯母气哼哼:
“真是讨厌地要命,死孩子!”
爷爷又安慰她:
“不气不气,小恪是好孩子。”
众人看着这老活宝和二活宝的一唱一和,暗暗也笑了。
大伯父不紧不慢地喝口茶:
“住一晚,是该的。言家欠这孩子个人情。”
这个人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言家讲规矩,重礼数。
不可能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