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海太过碍事,医生拿着剪刀充当了一回理发师。那一片发被她用左手束起成一绺“咔嚓”一声,利落地掉下来大半,再上手凭感觉修一修……
成品是原本盖了一半脸的刘海,长度顿时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极不自然地杵在言曌的发际线上。
一眼看去,言曌的脸是显露出来了,但那一圈短短的刘海着实有些……嗯,不伦不类。
至少2013年,是还没有流行这个发型的。
幸好言曌的脸兜得住,纱布又分散了点头发的不自然。整体看上去只是滑稽地有些可爱。
这样仔细看,反倒更符合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模样。和平时的阴沉截然不同。
嬴策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言曌。
发型一瞬间天翻地覆的言曌此时还并不知道变成了这样。
虽然……咳,她看着剪的两眼发光的医生心里已经有些不安。
站在门里的嬴策甫一看到和平时仿佛换了个人的言曌,先是讶然,而后不禁眼里浮出一抹狭促的笑意。
转头看到嬴策的模样,言曌顿时了然。
……心死。
精致的脸由先前隐隐地不安疑惑迅速地转换为死寂。
言曌:。
不想说话。
偏偏医生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她笑眯眯地叫住嬴策让他观赏杰作:
“小伙子看啊。小姑娘这个头发剪的还好啊?”
嬴策忍住眼中星点的笑意,认真地向心如死灰的言曌点点头:
“嗯,还不错。”
言曌:……我看见你笑了。她心里叹气,垂下头站了起来。
医生笑开了:
“小伙子眼光就是好!好了,处理好了哟,小姑娘走吧,记得当心伤口啊!”
身上的伤口走动间还有些疼,言曌礼貌地应声写过了医生,和嬴策一起走出了医院。
这个点的医院人不多,相当空荡。
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两人站在院门口,言曌瞥一眼乌漆嘛黑的天,转头就是嬴策高大的身躯。
相对有些许无言。
“今天的事,谢谢你。晚上,你该怎么办?”
言曌不善言辞,道谢的话说出来实则挺生硬。嬴策大晚上开着车送她来医院这事着实是相当麻烦他了。
她怕麻烦,然而最近遇上的事却一个比一个麻烦。
言曌很心累。
面前的嬴策没有义务特地帮她,可他帮了,还帮地很多。那势必得回谢他。
然而光光只是口头上的道谢当然不足以表明什么。言曌从来不是空手套白狼的人,她从刚才到现在都在发愁如何在物质和精神上感谢嬴策才显得真挚诚恳又不过分突兀。
当然这是后话,首先得解决今天晚上的问题。
她于是问出了以上如是。
嬴策听完微微笑了,好看的眼在医院微弱灯光的衬托下似有星河流淌。
最为亮眼的一颗流星,在他眼中熠熠生辉。
四目无意间相对,嬴策眼中俱是她的倒影。
“谢我的事以后再说。我先送你回去。”
?
怎么可能还要麻烦他送她回家?
言曌眼睛微眨,了断拒绝:
“不了。不能再麻烦你……”一直手突然摸上她额角的纱布,打断了她的回应。
“你这样打车回去,会让人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晚风轻柔地拂过。
言曌没说话,轻轻拿开了他的手。
嬴策却知道她没拒绝。
他再伸出被拿开的右手,稳稳牵住她:
“上来,你不能乱动。”
……
顺着言曌的指点,二人终于到了言家大宅前不远处。
出乎嬴策的预料的,言家相当偏远。
他穿过了大半个区,在区里一片别墅群后的鲜为人知的茂密树林里开了一大段,绕了几圈才到。
靠近了才能看见那藏匿在深处的一栋硕大颇古韵的宅子的一角。
是江南老式建筑的外观,不怎么奢华,却处处透露着低调沉稳,充满时间的气息。
这栋宅子,很符合言家近年来的作风。
低调,稳重。
嬴少爷自然不会不知道言家。
言家这一家子人,论底蕴可以追溯到建国前。这一点,远比后起之秀的嬴家要强。
关系网如同参天巨树,上有硕大不见头的茂密枝叶四散,下有密集极难分辨的根茎交错。
言家老太的铁血手段震慑了几代人,而她的几个儿子女儿,更都是人中龙凤。
孙辈里的,真正在大众前显露面貌的只有一个言肃和言恪。这两人,都是刚过二十没几年,却能力卓越非常,一人政一人商,风生水起。没有多少人能知道言家到底从事些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政商这两块不可或缺的肥肉必然都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