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淼,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身边有这么多小美人儿。所以你才会说这些话,我才不理你呢,哼!”
小皇帝气得眼尾都红了,一双桃花眼里水光四起。
苏淼淼看了只觉得头疼。
这小皇帝,小时候还阳阳刚刚的,平日里那眼泪可是绝对不会掉的。
怎么越长大越像个小孩子了呢,还哭鼻子,真是。
“行行行,是我嫉妒你,我的陛下,您满意了吗?”
苏淼淼好声好气地哄他。
“哼!”
小皇帝眉眼弯了弯,然后又超凶地看了过来。
“喝不了那么多就别喝,我看你现在又是在耍酒疯。”
苏淼淼无奈地将那些金簪子给收拾到了铜镜前的盒子里头,然后又将床上那些七七八八的果子用她之前扔小皇帝的那俩块红布给包了起来,粗暴地扔到了一边。
末了,她还很不甘心地瞅了那俩块布外边的绣花俩眼,哼,的确很好看,起码比她绣的野鸭鸳鸯要好多了。
这小皇帝,绝对是故意气她的!
苏淼淼眯着眼睛看向一脑袋压在桌子上的小皇帝,认命地将人给一把横抱起来,然后就扔到了大床上。
叫宫女打了些水过来给他擦了擦之后,她就转过身子去另一边的软榻上头睡了。
夜色渐浓,有人熟睡,也有人孤枕难眠。
从皇宫放上天的烟花照亮了全盛的黑夜。
付洐盯着这绚丽却只存片刻的色彩,仿佛想起了自己那些逝去的兄弟姐妹们那短暂的生命。
人生如蜉蝣,朝生暮死。
只不过人的朝是婴儿初啼,人的死是白发寿方。
当年,君家就是在今天灭掉他的亲族的。
没想到今天,竟是撞上了君家后代的婚宴。
可真是讽刺啊。
有人在这个夜晚美人在怀,芙蓉帐暖。
也有人在这个夜晚瑀瑀独行,无枝可依。
这一切,都怪君家。
有朝一日,他付洐,一定要手刃君家后人,为边家报仇雪恨。
“主子,该歇息了。”
暗处里走出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他弯着腰,低垂的眉眼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诡异。
付洐没有回他,只是眼神涣散了些,看上去似乎是失了神。
小厮见状,又往前走了俩步,直逼月光下的付洐。
只见付洐低下了头,在夜色中,他的五官都模糊了起来。
等小厮的手快要伸到他面门时,他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付洐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只短剑。
他右手握着短剑,左手顺着那人伸出的手的力道,灵巧地转了个身,错开了那人另外一只手中的刀刃。
与此同时,他右手中的短剑已经见血。
剑身完全隐没在小厮的身体之中,剑柄上那青白的手指上都染满了血色。
只需一招,一念之间,眼前的这个小厮,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付洐做事就是这样,绝不拖泥带水,能够一招解决的事,他可不会留下任何余地。
更何况这所谓的幕后之人,他早就见到过了。
但同样,他也是个迂回的人,至少在手刃君家这件事上,他有着无限的耐心。
现在只待帝后大婚三日之后,他这个先生,就应该出世了。
付洐扫了眼地上的尸体,朝着暗处做了个手势。
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翌日清晨,小皇帝美滋滋地打了个哈欠,眯着一双眼睛翻了个身。
真好,不用上早朝,继续睡。
红漆及银殊桐油髹饰的墙壁上,一只玉手附了上去。
只见那只手轻轻一拽,便将洞房门前吊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给拽了下来。
苏淼淼轻笑一声,眼底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了起来。
“帝后合卺,开门见喜……你还当真是不留情面,甚至,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她摇了摇头,将宫灯给扔到了地上,赤脚踩着满地的瓜果朝龙床走去。
“小皇帝,该起床了。”
她弯了弯眉眼,掀开了明黄缎和朱红彩缎的喜被,将里头热乎的白手帕抽了出来。
苏淼淼将事先准备好的猪血倒了上去,然后才慢慢走到他的床榻旁边。
再然后,就一把将盖在他身上的俩床喜被给抽出来甩到了地上。
“君珏,君小珏,小珏珏。”
苏淼淼笑得一脸纯良。
睡梦中的小皇帝只觉得周身一凉,等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去拽被子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摸到。
!
?
君珏猛地睁开了眼睛。
“母后,你是不是又扯珏儿的被子了……”
刚睡醒的小皇帝打了个哈欠,声线中还带着一股子稚子的软糯。
苏淼淼感觉自己都快爱上他这副奶奶的样子了。
“小皇帝,你要是再不起,可就吃不上早膳了。我忘了告诉你,今日的早膳可是你宫里头那个叫做知夏的宫女做的哦。”
知夏,太和殿乾清宫的大宫女。
也是小皇帝的贴身宫女,自小皇帝出身起就一直伺候着他,俩人的关系在苏淼淼看来,简直就情同姐妹。(?)
反正,自先皇和先后驾崩之后,他就越发依赖她了。
不过让苏淼淼觉得奇怪的是,小皇帝居然没有将知夏收入后宫。
甚至就连当初赵氏皇后还在世时,都叫他将她收入后宫过,但小皇帝却拒绝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而且小皇帝即位之后的这四年,所谓后宫都形同虚设。
这倒是急坏了朝堂上头的一干大臣,所幸今年,他的后宫可算有人了。
尽管,只是个挂名的。
“啊,”君珏直起身子来盯着她看了好久,“嗯……”
他又眨了眨眼睛,叫来了宫女给他更衣。
半个时辰之后,小皇帝才在小宫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齐。
然而坐在一旁的皇后却捧着本军书看了半个时辰。
等他收拾好,门外便进来了一个年长些的嬷嬷。
老嬷嬷面带笑容的拿走了放在喜榻上头的那张白帕子,说了些早生贵子的吉祥话之后,就服身退下了。
小皇帝盯着老嬷嬷的背影,心里头感觉怪怪的。
“淼淼,她拿那帕子去干嘛?如果我没有闻错的话,那上头应该是猪血吧。嬷嬷要猪血做什么,那猪血是她家的猪的吗?”
苏淼淼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你是睡傻了吧,小皇帝?你家知夏没告诉过你成亲都要做些什么吗?”
“她是说要告诉朕来着,但是朕拒绝了。朕跟她说朕的母后早就告诉过朕要怎么做了,所以她就没有跟朕说要干嘛。”
小皇帝撑着脑袋看向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他勾了勾唇,又接着道。
“反正我俩又不是真成亲,知道得这么详细干嘛呢。对了,玉苼呢,他昨夜没有来吗?”
苏淼淼听见他的这句话,弯了弯眉眼,眼底的笑意不深,甚至浅得有点渗人。
“说他做什么,主子成亲,哪儿有下人来打搅的份儿?至于那猪血,你且听我慢慢给你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