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幂云站在远处,不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像是一个个晃动的身影。在人潮之中她渺小的宛如一粒沙尘。这是她时常会有的感觉,从前她总是想要抓住点什么,但有伊如熏在她身边。现在呢?她追逐的那个身影,总是让她不断的选择。刑幂云抬头第一次发现这边的夜空过于黑暗,即使是在被灯火照亮的城市。
“如熏,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师大夜市?回去的时候你吃坏了肚子,二哥问起原因,你没有撒谎。”
“阿幂?”
“那现在呢?”
伊如熏不知道邢幂云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她想要回答没有变,邢幂云那边却忽然多出一个声音“少年仔——”在那个瞬间,像是有什么罩住了伊如熏,在那一刻她是动弹不得的。那是绝对不会出现在A市的称呼,因为在A市谁要是这么说是会被耻笑的。伊如熏流连在两边的摊贩和人群之中 “阿幂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B市?你是不是在安平?”
这些邢幂云都没有回答,伊如熏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忽然回头。路灯的光亮显得那么微弱,连在一起的摊贩把这条街照得无比的明亮,每个人脸上都有这种朦胧的灯光。在涌动的人群之中,伊如熏好像看到了邢幂云的影子。
“跟着我-=-” 伊如熏急促的说,她点的食物还端端整整的在摊面上,可是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她刚才还对这里的一切满是享受,接了电话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她就像一根被拉紧的弦,倪皓峰能感觉到它随时会断裂。发生了什么事?
伊如熏把钱丢在桌面上,随即在人群之中穿梭了起来,她就像一条鱼,游动的,流畅的,没有阻碍的,她游走在人群的缝隙当中,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倪皓峰知道她在寻找着什么,就像是第一次见面,伊如熏的目光在她经过的每一处都仔细的巡查着。
倪皓峰跟在伊如熏的后面,他忽然有一种错觉,眼前的人不再是说要带自己来领略平民生活的那个人,她整个人变得凌厉了起来。
伊如熏就是有一种预感,虽然伊如熏知道大多数的预感可能是不愿承认的一种警示,可是那种后果实在是太沉重了,是伊如熏无法承受的。刑幂云的电话早已经断了,只有几句短短的交谈,电话就被挂断了,伊如熏的耳边还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邢幂云在B市,甚至有可能就在这个夜市之中。她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而她为什么又会出现这里,伊如熏简直不敢想象。
在人群之中,那道削瘦的背影,飘起的一点发丝,和她记忆里的画面一直在重叠。阿幂?她停了下来,那个背影一闪而逝,短暂的似乎从未出现过。刑幂云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应该也不能。倪皓峰看着伊如熏忽然停了下来“怎么了”,他才想问一问,伊如熏又开始移动,这一次,倪皓峰几乎跟不上她的速度,不是因为受伤的原因,伊如熏的动作,快速得像是在飞驰。
“泠……”倪皓峰很快就失去了她的身影,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他大喊着。
伊如熏没有听见,她心里颠簸着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证明这个想法是不是真实的,尽管得出的答案,如此的可怕。想要在夜市中之中只追逐某个人的身影,确是有那么一点可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流动的人群里那道身影简直像是掉入海水的一颗雨滴,伊如熏好不容易接近的时候,那个背影又不见了。又穿过一个路口,伊如熏只犹豫了几秒,还是追了过去。
质疑自己不如去寻找真的答案,老爹曾经说过。
这个地方伊如熏只来过几次,不能算熟悉。当她追到这里——仍旧是热闹的夜市,人潮。但和之前相比又松动了许多。她微微调转目光,倪皓峰没有在她身后,或许早在什么时候被甩开了,至少正常的人是跟不上伊如熏的速度的。伊如熏把散乱的心思收拢起来,她独自走进旁边没有路灯的巷子里,只有出口的一点点灯光照着她的背影。她忽然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巧合的所谓的巧合或许只是别人计划好的一部分。
“把我带到这里,ENWS的ZERO难道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伊如熏冷静的说,仔细想想就可以明白,是有人把她引开了。这个人不会是倪氏的人,在这个任务之中她的对手只有ENWS,这也是对对手的一种尊重。
这条巷子很寂静,与其说是巷子,不如说是房屋和房屋之间制造出来的缝隙,一条不到一米的缝隙,虽然伊如熏是背对着出口,她看不见除了巷子以外的情景但她却能感受得到,行人走路的脚步声,交谈声,动物的叫声,即使是手指摩擦着塑胶袋的声音,拧开饮料瓶盖的响声,伊如熏都听得非常的清晰。
没有人回答她,伊如熏并不急,她闭上眼睛,那夹杂在所有声响里的微小的动静那就是在轰隆的机器旁边刮过的一阵风。有什么朝伊如熏射了过来,不是子弹,她可以肯定。伊如熏一个回身,巷子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巷口还能看见路人晃动的身影。伊如熏看了看指尖,夹在手指之间是菱形的锋利的金属,竟然还有人用这种东西,伊如熏皱了皱眉头,细微的痛楚从手指传开,血从指缝中留了出来,这虽然是个古老的东西却异常的锋利。伊如熏把东西放到了裤袋里,ENWS的杀手一定是在某个地方,这种东西可不是阻击枪可以远距离发射。
“很有胆量啊,用手接住了”
伊如熏猛然回头,声音是从她身后传来的,但她再去看的时候,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在黑暗中颜色变深的墙壁。宅男的资料上,Z只使用枪支“你不是ZERO?”
说完,伊如熏松了一口气,不是阿幂。却感觉到那一阵冰冷的气息来到了自己的身后,伊如熏甚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的,竟然如此无声无息的就到了自己的背后,
伊如熏都来不及看清他的长相,伊如熏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紧绷,那种感觉令她想起她第一次听见枪响,第一尝试到恐惧的滋味,那枚被她稍嫌古老的暗器就搁在她的颈边,还有那道刚才响起的声音,冰凉的透着危险:“你很聪明”接着是一阵轻笑,他不是zero但他要比zero更难应付,除了老爹从来没有人能让她吃过那么大的亏,伊如熏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难缠的角色,可是她不知道,这个人即使是从前的SHADOW,现在的老爹也不一定有办法对付他,事实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他。
“你不是ENWS的zero的话,那是不是说,现在他正在对付我的保护人?”
那个人没有回答,伊如熏的问题:“我是要看看,是什么人令zero失手了两次。”
他轻轻的动了动手指,那枚菱形的金属马上在伊如熏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痕。伊如熏下垂的目光落在那只和她一样关节突起的手,这个人会是谁呢?
她发起了反击,她一只手想要扣住,那人的虎口,一只手撞向他的肋下,这样他就不得不放手。
那个人比伊如熏更快,他按住伊如熏手腕上的某个关节,伊如熏知道这个关节会让她整条手臂都失去力量,伊如熏选择抓住了他手上的那枚暗器,再向后踢去,借着这一点点缝隙,滑出那个人的攻击范围。
这一次伊如熏终于迎面对着他,他令伊如熏想起了DIE,因为他和DIE一样,有着不属于东方人的身材,他穿着深色的衣服,因为背着光,伊如熏他的长相,阴影落在他的身上有一种神秘的线条,他要比DIE更危险也更夺目,他有着耀眼的金发,在黑暗中散发着近乎妖艳的光泽,伊如熏也注意到了,那双发亮的双眸中深远的黑暗。
“你的反应很好,如果是近身搏击ZERO不是你的对手。”
“是吗?”伊如熏和男人只有半个身位的距离,这个距离彼此都只能拳脚见真章。在西方没有中国所谓的功夫之说,与其说伊如熏的是近身搏击不如说老爹教给她的包括了这个流派的所有东西还有日本的空手流,泰国的拳法,巴西的XX,老爹的教学几乎囊括了所有被人所知的武学。而在老爹所有的训练当中,这一项是伊如熏做得最好的。她抬起受伤的右手,伤口并不长但深,大量的鲜血冒出来,伊如熏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伊如熏把右手我成拳头。“你是谁?或者应该问你的代号是什么?ENWS什么时候改变了习惯,不再是一对一的挑战?”
男人不说话,他手指划过伊如熏的腰间,伊如熏向后退了一步,搁开男人的手,一拳打向男人的咽喉,有的时候喉咙要比人的心脏还要脆弱,伊如熏这一拳的力量很大,夹带着霍霍的风声,她的手还没有到达男人的面前,男人已能感受到她压迫的拳风,男人没有躲开而是正面迎接,以更大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接住了伊如熏的拳头。
这不是近身搏击,他扣住伊如熏的拳头不再寻在伊如熏的关节,仿佛轻轻的一带,一压,仅用一只手就封住了伊如熏的进攻。“你会中国的武术?”
这一次,伊如熏又变成了被动的姿势。“我所会的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多,所以——”他笑着说:“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我的代号,如果你要加入ENWS,我可以亲自教导你。”男人留下了这句话便松开了伊如熏。
“真是烦人。”如同他的出现一样他的离场也是悄然的。那股冰凉的气息已经消失,伊如熏展开手掌,手指上的伤口,几乎深见骨可见当时伊如熏有多用力,伤口的皮肉朝外翻着,伊如熏的脑海闪过刑幂云那张在LA拍的照片。
“我要拧掉他的脑袋。”伊如熏的声音中有一股愤怒,她深吸了一口气,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现在她需要做的是找到倪皓峰,保护倪皓峰是她的任务。手机一直响了很久,那端都没有人接。伊如熏不得不联络宅男:“能找到他准确的位置吗?我在他的身上放了定位器”伊如熏在电话亭里问。
“一分钟之后我打你的电话,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