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以轩之名(不辨龙蛇)
一轮弯月下,马车不徐不疾在道上走着。亦轩拉开向着车头的小窗,低呼道:“先生醒醒!到了。”驾车大汉一抽僵索,勒停了两匹健马,回头热切地道:“先生!小姐!不如让小的陪着你们前去,方便照应?”
亦轩探出头微微一笑道:“我们采的灵草要被你吓跑了,你家大人不会怪罪于你?你便就在这等着。”
四周寂静无声,大汉不情愿地坐在车上,转眼布衣老人和白衣少女便消失在道旁的林木里。尽管在黑沉诡异的环境中,少女依然欢欣雀跃,穿过一丛密林后,树木逐渐疏落起来,多了很多形状奇怪的巨石,在夜色里活像尔伏的怪异之物。
“先生自己小心些,我四处去找找。”说罢快步踏石而起,似只白色精灵落进巨石之中不见踪迹。
......
众人踏着无数的金银宝器滑下小丘,经过两根雕刻有青白两条巨龙的石柱后,两团色彩不一的迷雾,将前行的路一分为二,白雾温润、青雾阴冷,互不相容各行其是。
“走舒服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说罢太子便带着众人钻进了白雾,战术手电发出的光穿不透这片白雾,众人只能寻着那处光源缓步而行。队伍收缩得紧,太子在前,陈镇断后,其他的陈族兄弟将我们四人和抱着陈北的老爷子围在中间,谁也不知道穿过这团迷雾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有些心慌。
随着那道光源越来越近,我体内分泌出过量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像似邪恶的巫女,将盘绕在我心脏上的铁链越收越紧。在即将穿出迷雾时,太子急跨一步,双腿弯曲膝盖着地,身体向后倾斜滑出了白雾。众人紧随其后相续冲了出去。
流动的白色烟雾浮在水面上,一名赤裸上身的女子低头盘坐于水中,她温柔的注视着水中散着耀眼光芒的太阳,手执拂带轻轻擦拭着,远端的烟雾中还停着辆六龙牵引的金色车子。
白色烟雾在众人腿间流动,每行一步都会惊起一片白烟,仿若置身仙境,栩栩如生已经无法形容我眼里的景象。片刻宝屁龙回过头道“我刚以为我们飞升了。”
或许仙境也不过如此,左边曦和浴日,右边常曦沐月,中间的石桥上还有一尊三爪神鸟赤乌的镶金雕像。难道就像宝屁龙和鸡哥说的,这只是超级蛇皮无敌皇家大桑拿?我缓步走向常曦的石雕,几乎是曦和雕像的镜像复制!只是那雕刻月亮的石头跟我刀上的石头材质一样,都散着清幽的光。
宝屁龙和鸡哥在池边嬉闹,冲着石桥上的小夸招手泼水。在他们转向我的瞬间,嬉笑的脸僵化了,很快演变出惊恐和担忧,宝屁龙冲我大喊一声“快跑!”众人就相续蹿进水中。
我转过身缓缓后退,往石桥方向靠,我不敢移动得太快,只怕惊到眼前凭空出现的“白色石柱,”它的身体延进青雾,白色的鳞片缓慢蠕动,发出“咯咔”的声音。我抬起头与那双巨大的黄色眼睛形成对峙之势,血红色的巨大舌头不停吞吐,真是好大一条长虫。
我停滞了呼吸,身体开始不自觉的抖动,身后众人奔跑涉水声、喊叫声、伴随着鳞片蠕动声,清晰的传入我的大脑,但我却被眼前这条“蛇中之龙”散发出的君临天下般的神威,死死的摁在原地。我动不了,甚至连瘫倒在地都做不到。
它没立即攻击我,反而直立起身子转头朝向石桥上、水中奔命的众人瞧去,很显然在它眼里我们不值一提,全加起来,仅能很勉强的让它塞次牙缝,只要它想随时可以把众人划拉掉,或许它这会只是在数人头。
它目光移走后,我控制着颤抖的手,从身后抽出了那把刀本能挡在了身前。刀发出清幽的光,映在了它黄色的眼睛里,反射出荧荧的光。
它似乎非常不喜欢我这个动作,转回头歪着巨大的脖子盯着我,发出一种令人蛋破的嘶嘶声,缓缓缩起脖子。刹那间,一道白光迎面朝我闪来,我眼前一黑,右臂吃痛,随着一声巨响,我和石桥的碎片疾飞而起,像“打水漂”的瓦片般擦水面不断向后弹跳,直至撞到石头上,才沉入冰得刺骨的水里。
太子将我拖出水面时,我听不见声音,只模糊的看见对岸立起一根黑白色的巨柱,闪着星星点点的光,极美!然而那根巨柱确突然倒了,地面震动起来,碎石和水花在空中四溅纷飞,极乱!
我吐了些冰冷的甜水,眼前一黑,就啥都不知道啦!
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而我却听不到自己喊叫的声音,耳里传来的只有让人头晕恶心的恒定音频。宝屁龙、鸡哥、太子将我按住,小夸堵住我的嘴巴,给我喂了些东西,我有些上头然后又晕死过去。
醒来时,我趴在宝屁龙背上,他走得很慢,通道不宽前后都有些光,太子瞧着石壁上的雕刻带着众人缓慢的前进,兜兜转转许久,我在众人背上轮换了不知几圈,突然我看到远方的通道有些光亮,那是太阳的光......
走出洞口我眼前一片雪白。数秒后,眼前一棵挺拨苍翠、造型奇特的古树参天而立。古树主干由树根部长出三枝躯干合为一体略微扁平,再从高处枝干分成三股,中间枝干曲形向上,昂然斜伸,宛若凤凰引颈;一股微曲平缓下伸,如凤尾下摆;一股斜伸微翘、分两翼,似彩凤展翅。一枝平展四射撑起一块块浮空的巨石。
古树映着蓝色的天空,白云环绕,温暖的阳光普照万物,似乎这里所有的物体都涣散着自己的那份色彩,而我确被这极致的美景,惊出了一丝疑虑。
瘫在凸出的石台上,感受着太阳的光和热,这适中的温度让我身体的毛孔舒张,一种舒适从身体中心向外散发,身体的疼痛减缓了不少,阳光投射在我脸上,打了个哈欠,想来他们说得没错确实“二黑”(宝屁龙为救我的黑色巨蟒取得绰号)救了我的命,撞开“大白”(宝屁龙为白色巨蟒取得绰号),还将我轻轻弹走,虽然被鳞片划伤中了毒,至少还活着。陈镇等四人去捞陈北的遗骸被卷进了池子估计凶多吉少,二十六人浩浩荡荡来了,现在确只剩八人,让我涌起一股有些庸人自扰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