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保从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萧卓买东西。
他发现无论萧卓有多喜欢这物件，只要寻过价后觉得过于昂贵，却也只看不买，而一些便宜的小物件更要开口砍价，觉得合适才当场买下。
石保从看在眼里，心说这萧卓倒也会持家，能省一钱是一钱。同时把萧卓喜欢极了却没有买下的记在了心里。
这“界身”里的几家铺席逛得差不多了，如今唯有一家张老古胭脂铺还没有进了。这胭脂铺倒不是两人故意留在最后，只因胭脂铺不比其他，里面的一切唯有女子才用得，所以两人进去其实多有不便。
他们每逛完一个铺席都会在胭脂铺的门前查看一番，如若里面还有其他的客人就先转头逛其他的铺子。
此时两人再过去查看，胭脂铺子里终于没了别人。萧卓不由分说，快步走了进去。惹得身后的石保从无奈摇头。
这张老古胭脂铺中的掌柜乃是一名二十来岁的美艳妇人。陡然见两名男子进了铺子，也是一怔。
两名男子逛胭脂铺本就少见，更别提来的其中一位还是这俊俏极了的小郎君。
她连忙迎了上去，还未说话，那腕白肤红如玉笋芽般的手指就轻轻拂在萧卓的手背之上，嫣红的指尖有意无意的划过，灿若桃花的双眸含情脉脉地勾着人的魂，媚声道。
“小郎君这是要买些什么啊？”
萧卓单薄的身体微微抽动了一下，猛地抽手回去，向后退了一步，像个受惊的猫儿般，心有余悸的与掌柜对视。
石保从看在眼里，转头偷笑。
这掌柜只觉丢了面子，翻了个白眼，心中骂道：白生了个好皮囊，却是个兔爷。她头也不回，摇晃着腰肢回到了台后，又翻了个白眼，故意拉长声调道。
“两位客官，只管看吧。有喜欢的招呼一声。”
石保从见掌柜的这态度，有心想走，可却见萧卓早就被各种闪闪发光的胭脂盒吸引住了目光，双腿挪不动地方，直往架子上够去。
石保从又是一阵摇头苦笑，记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女人啊，就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这么一看果不其然。
他也不懂这些胭脂水粉，更不喜这家的风流掌柜，只站在一旁不言语。可就这会功夫外面进来了一对男女。
这男子应是年过三旬，肥头、小耳、三角眼，一脸的络腮胡子向外支棱着，看面相就不像什么善人，虽穿着厚厚的冬装，可身上这鼓鼓囊囊的劲儿，不用说也是营养过剩。
而他一旁的女子年纪应不超过二十，走起路来花枝招展，一身艳丽的装扮，颈间围着个白狐狸皮子，长得尖嘴猴腮，脸上浓妆艳抹，一对水汪汪的桃花眼，骨子里就透着一股风尘气，看着就不像什么良家女子。
石保从下意识的侧移了一步，让开了过道。
这女子尖下巴向前挺着，也不拿正眼瞧人，就好像这铺子是自家的一般，路过石保从的身边狠狠白了一眼，怪声道：“哎呀，两个男人大白天的逛胭脂铺，真是啊，骆驼生驴子，怪种。”
这恶语惹得石保从一阵皱眉，可也不想与这种人一般见识，索性闭上眼睛就当没听见。而萧卓更是不以为意，毕竟自己是男是女自个清楚，随她怎么说。
萧卓拿起一贴满了小珍珠的胭脂盒细细把玩，一脸的欢喜，显然是看上了，举起盒子问掌柜的。
“这怎么卖？”
掌柜的抬头瞅了一眼，“一贯！”
萧卓听闻要一贯还颇有些犹豫，又皱着眉瞅了一会，刚要开口还价，却只听那尖嘴女子说道：“一贯我要了！”
掌柜的一听连忙起身笑道：“哎，好的，桂红姑娘，这就给您包上，再看看我们家这新到的胭脂和螺子黛，这啊得早买，要过了节，卖完了可得等到明年春天了。”
可萧卓登时面露不快，问道：“掌柜的，这盒子可是我先问的。为何先卖予她了？”
“这是人家先买的，”掌柜的说道，“你再看看别的吧。”
“可还有一样的？”萧卓依依不舍的望着胭脂盒，显然颇为喜欢。
“这可没有，我家的胭脂盒那都是手艺人一个个做出来的，断然没有重样，小郎君要是喜欢，就去别家瞧瞧吧。”
那桂红姑娘，趾高气扬的走过来，伸手就要夺盒子。
石保从看不过去，喝到：“慢着！”
桂红姑娘被吓了一跳，怒道：“你干什么你，吓人一跳。”
“这盒子我们买了。”
“可是我先买的。”
“是我这位兄弟先开口问的，只要我们也愿付这一贯钱，那这盒子理应卖给我这兄弟才是。”
“这……”理儿确实是这个理儿，掌柜的开门做生意的，也不至于偏向谁，对此颇有些为难。
桂红姑娘见掌柜的不说话，转身搂住了那汉子的手臂，左晃右晃，“大郎，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盒子我要了。”
这汉子虽然人长的粗鲁，倒也不茹莽，拱手道：“鄙人乃钱家塌房的钱大好，两位小兄弟可否卖我钱某人一个面子，今儿个这盒子就让与在下可好？”
这要是石保从来买东西，遇到这般好说话的断不会拒绝，可又想到方才萧卓欢喜的模样，沉吟了片刻道。
“这位老兄，这胭脂盒要不是我兄弟喜欢，让你也无妨，可你也听掌柜的说了只有这一件，那就按规矩来，先问的理应先买。”
这汉子闻言脸色铁青，额头青筋一阵抽动，三角眼中露着凶光，厉声道：“小兄弟你可想好了，不给我钱某人面子，那我钱某人也绝不给你们面子，今日这事没完！”
石保从却只是浑不在意地笑了笑。
桂红姑娘娇声道：“大郎，人家喜欢嘛！买给人家嘛。”
“买个屁，给我丢人现眼。”这钱大好大手一挥把桂红甩在地上，转身就往外走。桂红姑娘疼的哎呦一声，揉着摔痛的屁股就追了出去。
如今人走了，这胭脂盒自然被萧卓买了下来，同时他又挑了两个胭脂盒，还买下好几种不同的胭脂，水粉、画眉的螺子黛、蔷薇水。整整装了一大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