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保从问这小厮，“你家大官人姓甚名谁？”
“我家大官人，樊东林！”这小厮颇有些傲气的扬起了下巴。
“樊东林？”石保从仔细回想，可也实在不知道这人是谁。
这时赵光美提醒道：“保从，这樊东林是城中的巨贾，新门瓦子、象棚的东家。”
石保从这才恍然大悟，不禁疑惑道：“那他找我做什么！”
“也许是关于票子钱吧！”赵光美说罢又问这小厮，“你家大官人不是常在西京洛阳，今日竟回东京了？”
小厮答道：“大官人昨日才回东京，可不巧今日老寒腿的毛病犯了，双腿肿痛，难以走动，这才遣我来请石衙内。”
赵光美说道：“保从，既然他点名要见你一面，就去吧，我与德昭先去静阁。”
石保从点头同意，随后三人兵分两路。
赵光美、赵德昭先行一步前往静阁。而石保从则由小厮引路，下了象棚，穿过汹涌的人群，来到新门瓦子深处的一处大帐之前。
石保从疑惑道：“你家大官人就在这里？”
“我家大官人来东京皆住此处！”说罢，他就撇开帐帘请石保从进去。
石保从迈步进去，刚走进去就觉一阵热浪袭来。这大帐之中宽阔无比，别有洞天，厚厚的地毯就像踩到了棉花上一般，帐中的每一件摆设都金光灿灿，闪的人眼一阵晕眩。
而正中罗汉塌上，一肥头大耳、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如大弥勒佛般坐在塌上。他披着青色的锦缎罩衫，露出浑圆的肚皮，大光头直闪着油光。而塌下两名穿着白色薄纱的美艳少女正跪在毯子上给男子按腿，她们薄纱之下再无它物，那隐约可见的点点嫣红看的石保从直皱眉。
这胖子哈哈大笑，“这想必就是石衙内了，当真是年轻有为！”
“樊大官人？”
“正是樊某人。”樊东林向那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连忙端过来一把镶着金边的椅子。
他笑道，“衙内快请坐！樊某人老寒腿的毛病犯了，不能起身相迎，还望衙内见谅啊！”
“好说，樊大官人找我前来想必是有事，只管直说便是。”石保从还想着去见美联社的众弟兄们，不想再此处多浪费时间。
“衙内真是快人快语，这正是年轻人该有的锐气，”樊东林收起了笑容，低头思考了片刻道：“衙内可知今日因你们美联社，我樊某人赔了多少银子？”
石保从一怔，扬声道：“大官人说笑了，今日我见象棚之中人声鼎沸，连过道都站满了人，怎么看也是赚了才是。”
樊东林缓缓地摇头，拿起一旁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油脂，道：“赵普从我这借走了六万两白银，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樊某人的几座赌坊粗略算去就赔了有十几万两，今日这象棚中的收益怕是连我损失的零头都够不着。”
石保从不解，那六万两先不说，可赌坊怎么会损失了十几万两？按理说，这对决之前明眼人都会买东亭社才对，赌坊理应大赚特赚才是。
他这时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薛成派人来问过这事，自己也没有隐瞒全盘告知，难道是那小胖子做的？
石保从一皱眉，道：“樊大官人既然能成为城中巨贾，想必凭借的也是聪明才智，怎会轻易做赔本的买卖，今日雪中送炭与当朝宰相，这将来的收获怕是远高于六万两吧，何来损失一说。而赌坊这种地方历来赚多赔少，本是个生财之所，但也不知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要我说十万两不过九牛一毛，赔些钱财就当是散财消灾，为大官人积些阴德！”
樊东林一阵大笑，脸上的肥肉一阵猛颤，“石衙内果然能言善辩。难怪能让赵承煦吃了这么大的亏！”
他直起身，伸出手臂拿起一边的锦盒递给了身边小厮，再送予石保从。
“衙内请看，这盒中就是今日美联社的所得的一半票子钱。”
石保从接过锦盒，打开一瞧，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数了数，一共十张银票，每张一万两。这樊东林好大的手笔，可到底所为何意。
“樊大官人这……？”
“石衙内，这剩余的银子就当我樊某人送你的酒茶钱！”
“樊大官人，无功不受禄，有话请直说！”
“衙内这就不对了，我樊某人不过是想与石衙内交个朋友……当然了，也希望将来的某一天美联社能帮我一个小忙！”
石保从想都不想，直接拒绝，“美联社的东家可不是我！”
“我知道，不就是不学无术的赵光美嘛！他没这个本事，我早打听过了，这美联社是你一手操办的。你说咱们二人何不一起狠狠赚他一笔。”
一提到钱，樊东林脸上红光更盛，一对三角眼中冒着贪婪的光。
“你是让我配合你们赌坊……？”
“石衙内真是聪慧，一点就透，但这绝不是作假，是一起赚银子！”
这樊东林竟想让美联社踢假球，石保从强压住火气，却再没言语，低头从锦盒中拿了两张一万两的银票，起身道。
“樊大官人，这两万两票子钱，我拿走了，至于其余的我石保从不敢收，告辞！”说罢，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见人走了，樊东林气的一脚蹬开了侍女，厉声道：“不识抬举！以为没有你，我就没有办法了！？”
石保从直接原路返回，直奔静阁。他推门进去，里面的人正在欢庆。社员们见石保从来了都围拢了过来。
“石衙内，咱们真的赢了！”冯海披头散发像个疯子般喊道。
石保从拍拍冯海的肩，高声道：“大家伙都过来！”
他把两张一万两的银票从袖中取出，举在空中大喊道：“兄弟们放心，银票在此，别的不说，赵四叔已在泰和楼备好了酒席，咱们收拾收拾先吃上一顿再说，走！”
社员们又是一阵高呼，随后各自收拾去了。
赵光美过来问道：“保从，那樊东林找你做什么？怕不是给银子这么简单吧？”
“四叔猜的不错，这樊东林唯利是图，绝非善类，走，路上我再跟你讲。”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泰和楼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