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社对决的时辰渐渐临近,象棚中的普通座席已稀稀疏疏的开始坐人。而天字号雅阁中,众人围拢在一块,但今日的中心却不是高高在上的赵匡胤,转而成了牙牙学语的赵元佐。
石保从与赵光美先离开了雅阁,他们二人准备走上一趟,去给美联社的众人再鼓一鼓劲,来一次大战前的心理按摩。
如今美联社社员们所在的地方在这象棚中被称为“静阁”。
石保从推开静阁的门,原本坐如针毡的社员们连忙起身。他们经过了半个多月的集训,早把石保从当成了蹴鞠社的主心骨,只要有他在,就是充满了信心、干劲!
“东家,石衙内,你们可终于来了!”后卫冯海高声道。
“冯海,平时看你大大咧咧的,怎么也知道紧张啊?”石保从嘲笑道。
“谁说我紧张了,我是怕郭林这小子发憷,踢不进球眼,耽搁了咱们。”
“放你娘的屁!”前锋郭林闻言蹦起,半开玩笑的举拳要锤冯海。
冯海也不示弱,假模假样的举起双拳回击。这两个活宝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捧腹大笑。原本紧张的气氛消散一空。
“大家伙来聚一聚,”石保从拍手招呼众人,待人全都过来了,才道,“该说的之前也都说过了,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大家也别紧张,放轻松,该怎么踢怎么踢,有一句老话,说是‘台上一炷香,台下十年功’,大家伙平日里各种战术操练的早就铭记于心,放手去做就是了!”
“石衙内说的对!”冯海喊道,“哪有那么多事,就干他娘的!”
“对,干他娘的!”
……
这下好了,替补主力二十来人,满屋子“他娘的,他娘的”!
石保从与赵光美见此也就放心了,又叮嘱了两句,才转身离开。
这毕竟是美联社的第一场对决,对手又是城中蹴鞠社的龙头东亭社,路上赵光美还有些担心道:“保从,你说这没问题吧?”
“四叔,你就别担心了,行不行也要开了,你说是不?咱们安心看着就是!”
“说的也对!”赵光美觉得是这个理,不再想输赢反倒安心下来。
两人回到天字号雅阁的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说道:“官家瞒得我好苦,要不是象棚的东家知会与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卿这话说的,我随着兄弟、儿女们过来看看蹴鞠,也享享这平常乐趣,可哪知你也在这啊!既如此,你们家也不是外人,承煦、承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还有许多空位,就留下一起看吧!”
“陛下,这哪里使得!”赵普推辞道。
“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人多热闹!”
赵光义也笑着劝道:“赵书记,二哥既然开口了,也就不要推辞了!”
就连赵光义都说话了,赵普这才躬身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时,石保从推开门,见里面多出三人来。其中一人石保从也认得,正是东亭社的东家,赵承煦。而另外两人其中年长的那个,不用说,定是当今大权在握的宰相赵普了。
赵家父子三人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也都转过头来。
石保从与赵普打了个对脸,如今他来东京已数月有余,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赵普。赵普虽已不再年轻,头发胡须皆掺杂着银丝,却仍是腰杆挺拔、精神矍铄、双目明亮有神!
赵普遥指石保从道:“难道这就是石守信的闲郎?”
还不等石保从说话,赵普的二儿子赵承煦悄声提醒:“爹,他就是石保从。”
石保从也不敢怠慢,连忙双手作揖,躬身施礼,“赵相公有礼了!”
“倒是没想到今日石家三郎竟也在此,”赵普转头看向赵萍,笑道,“难道是好事将近了?”
这意思在场的人都看明白了,可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赵普是不是故意为之,一时间也没人愿接这话头。
最后只得赵匡胤轻咳两声,道:“赵卿,小辈的事咱们就别管了,来,快入座吧,咱们今日就好好看蹴鞠,公事莫提!”
原本以为是风平浪静了,可这时赵萍却有意无意地开口道。
“赵承煦,你是这东亭社的东家,可能猜到一会的结果如何?”
这一问倒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也都对这感兴趣,想知道赵承煦是怎么想的。
赵承煦笑道:“公主,不是在下狂妄,我这东亭社网尽天下蹴鞠英才,就说这象棚中已十一连胜,可以说是战无不胜,倒不是我小瞧了美联社,今日我东亭社有必胜的把握!”
赵萍面露微笑,饶有深意地瞟了一眼石保从,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石保从却好像老僧入定般,耳不闻,口不语。在他心中结果已然注定,遂不愿逞口舌之快。可作为美联社东家的赵光美却是脸色铁青。
赵德昭喝到:“赵承煦,如今还未比试,就称必胜,未免小瞧了这天下人吧!”
“赵德昭,不是我赵承煦吹牛,我也听闻了你们美联社怎么选人,怎么练的,那都是什么啊,能跑能跳,要我说是个汉子就行,听我一言,那不叫蹴鞠,蹴鞠还得脚下有活儿!”
赵匡胤这些年听惯了读书人的话里藏锋,如今听着孩子们直来直去的斗嘴倒也别有一番乐趣,笑道:“到底是年轻气盛——石保从,这美联社既然出自你手,那赵承煦所说的你可承认?”
石保从本不想参与进来,可如今赵匡胤出口相问,确是不回不行,当然更不能灭了自家的威风,缓缓起身道:“伯父,这依我之见,恰恰相反,今日东亭社必败!”
“哦?”赵匡胤也来了兴趣,“这何以见得?”
“口说无凭,我只能告知陛下,今日东亭社输十个都算少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唯有赵德昭笑道:“保从说的没错,输十个都算少的!”
赵匡胤一怔,随即缓过劲来一阵大笑,对身边的赵普道:“真真是年少轻狂啊,还真怀念咱们年轻的时候!”
一旁的赵萍、赵德芳只把石保从的话当做笑话,等着一会对决结束当场打脸呢。
可东亭社的东家赵承煦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般,起身喝到:“好胆!石保从你敢不敢再跟我赌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