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舟这个人,骨子里流淌着商人的算计天性,为人城府极深,真的很让人看不透。
离婚的时候干干脆脆,离了后却态度不明起来。
他们之间的婚姻虽然很失败,但说起来其实错也不在他。
只是段树笙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而已。当然,说白了就是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不爱,所以放弃得轻而易举。
本来就是很随便的开始——他们当初算是奉旨结婚,属于段氏和顾氏的联姻。
其实父亲和母亲已经离婚多年,段树笙是不必再管段家那边的,但是当初段氏危机,奶奶虽然不开口但一直都很忧心。
她那个时候刚结束一段感情,再加上顾连舟在她早年四处拉投资时曾经伸出过援手,索性就帮了段氏的忙答应和顾连舟试试看。
后来也是很俗套的剧情——婚后不久,某一天顾连舟被人钻了空子,误饮了加过料的酒。
她看见的时候,女人正伏在他身上解衬衫扣子,她静静看了几秒钟,然后转身,掩口,走了出去。
那个时候只感到巨大的恶心感涌上来,让她克制不住地干呕不已,甚至催生出了几滴生理性的眼泪。
当时段树笙是真的觉得很难受,是那种身体里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知道他是被人算计了,但她有严重的心理洁癖,无论关于什么。作为一个近乎冷血的完美主义者,她眼里容不得一点污迹。
“打电话怎么打了这么久?”谢轶看见段树笙回来,随口一问。
“门外遇见个朋友。”段树笙重新坐下来,也随口一答。
“哦。”听她这么说,谢轶也就不再问。
他们认识的年头不少了,谢轶自认算是很了解她,她既然只说朋友不提人,那就是不想说或者没必要。
问了也是白问,反而给她添堵。
时辛却还在对那个来电备注耿耿于怀,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过问。
对于段树笙来说,最不能要的就是越界,除非她允许你那么做。
他遇见她那会儿时年轻气盛,没少在这上面栽跟头,所以才让她有了“性格不合”的分手理由。
在娱乐圈里混了也有七八年,再也不是刚入行那两年,到现在,他已经学会收起尖牙利爪了。
吃完饭要走的时候,助理孙芒突然给段树笙打来了电话。
段树笙看见来电瞬间有点头疼,她因为不放心权睿所以才让孙芒过去看一眼,现在这个时候电话打过来,不像是没出事的感觉。
果然不出所料,一接电话那边张口就是:“笙哥,不好了。”
权睿来篁家会所找顾连舟了。
他直接问了顾连舟在哪,然后说赶过去找他。
顾连舟压根不知道这小子是要来揍自己的,一问就把地址告诉权睿了。
“你们先走一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段树笙先打发走了谢轶等人,然后又去前台那里问顾连舟的房间。
等她赶到的时候,套房外间看起来已经很凌乱,像是发生过争执。
她继续走去里间,推开门就看见权睿正抓着顾连舟的衣领,表情凶狠地举起拳头。
“权睿!”段树笙清喝一声,几步上去拉开他们,低声斥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权睿甩手冷冷反问道,语气嚣张跋扈:“看他不爽,揍他呀。”
顾连舟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下衣服,又恢复成了温雅矜贵的模样,他一脸宽和地开口说道:“别担心,他开玩笑呢。”
“你装什么装?”权睿对他的话嗤之以鼻,问:“刚才我让你离她远点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
恐怕不行。
“怎么,到她面前就不敢露出真面目了?”年轻男人的语气里满含嘲讽与不屑。
“好了,别在这里闹了。”段树笙轻轻拉了下他的手臂,温言软语地商量道:“回去吧,好吗?”
权睿低头,居高临下看着眉眼清冷的女人,下巴微抬,说道:“那你告诉他,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顾连舟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意思?
权睿来挑事,他根本没上心,因为他笃定段树笙不会喜欢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段树笙沉默片刻,微微一笑,温声说道:“别闹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谁在闹?!
权睿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睛隐隐发红地逼问道:“你敢不敢告诉他我们的关系?”
段树笙终于耐心耗尽,慢慢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转身就走。
“段树笙!”权睿背对着她,拳头紧紧握起,他站在一片狼藉中,垂着漂亮的眼睛沉声说道:“你回来……你现在回来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顿了一下脚步的年轻女人,继续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问你凭什么不许我靠近她,你说她是你的,就这样?”对于新冒出的这个兄弟情敌,顾连舟向对方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
“她本来就是我的。”权睿抬眸,眼神恶狠狠地盯着男人,“在你之前,她就该是我的。”
顾连舟抬手碰了下微肿的嘴角,轻笑道:“臭小子……这么说,当年你做我的伴郎时,就已经在惦记我的新娘了吗?”
亲眼看着段树笙嫁给别人一直是他的噩梦,现在男人明目张胆地提起,权睿心里忍不住再一次感到悔恨交加,深埋的嫉妒和痛苦这一刻重新疯狂地吞噬着他。
“你已经是过去式了,顾连舟。我才是她的现在和未来。”
他紧紧咬着牙说道,俊美清贵的面容上写满偏执和独占,“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段树笙回到家,客厅的灯还亮着,餐桌上是已经凉透的满满一桌子菜,餐盖还没掀开,却已经没有温度了。
她静静坐着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换鞋,穿上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再回到篁家会所,权睿和顾连舟都已经不见踪影。
段树笙给权睿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只能给他相熟的几个朋友一一打去电话询问,最后在肖元那里找到了他。
他和肖元两个人在一家酒吧里,已经干掉了七八杯德国啤酒,肖元都喝趴下了。
权睿还有意识,却也不太清醒了。
他从年少就做歌手,因为要保护嗓子,不能饮太多酒,所以酒量也一直不怎么好。
“不回去吗?”
男人喝得脸色微红,眼神迷离,段树笙把手轻搭在他肩膀上,低声询问。
“你亲我一下,我就和你回去。”权睿微眯着眼说道,看起来醉得不轻,语气却又不像是在说酒话。
段树笙沉默一瞬,然后起身。
“笙哥,你又要扔下我了吗?”以为她是要走,权睿连忙胡乱伸手一抓,扯住了她的衣角,然后把头埋进手臂里闷声问道。
段树笙借着给他披衣服的动作,低头轻吻了下他,声音温柔地说道:“走吧,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