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泾城四四方方,是属于建城之初非常有计划的修建类型,这四纵四横夹杂着许多小小的巷道,而而在这个正方形最对角线交点上,这一片区域叫做芙蕖,这地方是每年东之地海边举行大型祭祀仪式之前的集合之地,洛泾城的百姓都会在这里先聚集,然后由六位名士带上百姓的祈福,再代表他们去祭祀。
此刻,那个最大的府邸之中,罕见的聚齐了芙蕖全部的名士,他们在离祭祀台最近的的地方,正悄悄的商议着。
而这次商议的核心,便是已经夺舍的瞚。
他们几个从海边的祭祀中夺舍之后,便各自在自己的府邸之中休养生息了一阵子,只因为这借尸还魂的术法,实在太消耗力量,尤其是第一次,瞚消耗的最厉害,因为他可是布下阵眼的人,其他人此刻看上去恢复了很多,只有瞚还有点点的虚弱,他压低了声音像其余五人问道:“修养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找到了我们寻找道外精魂的办法,此法也是上古而来,至于如何效用我只能从古卷记载得知,但是所涉及到的与我们所想知道的事情极为接近,因此我觉得我们只要休息好了,便可以开始着手做了。”
听见此话,其余五个人中的四个都连忙点头,一脸欣喜的样子,毕竟这关乎着他们是不是可以永远留在陆地上,只有做得最远的那一位似乎有点犹豫,慢慢的低下头并没有作答。
这五位皆是瞚在海族中的亲信,他们五个实则是不能分开的一个整体,只有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能集合力量幻化为海族中的巨无霸——大王乌贼。
因此瞚觉得带上他们,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至少让他们去顶,自己还是可以有些逃跑的时间的,毕竟这些海族到了陆地上便不是那么好使了。
而此刻犹豫没有回答的,正是这五人中的老五。
“老五,你有话便说是了。”瞚很快就看到了他的异样,虽然是征求意见,却咄咄逼人。
其余四人这才注意到他,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老大率先催促道:“你有话就说啊。”
老五向来都是在此五人中属于沉默的一个,当初要上到陆地上来之前,他是死活都不答应,总觉得海族中的生活也是如此悠闲自得,为啥非要上到陆地上来搞一场腥风血雨呢,这是没事找难受吗?当初老五说的时候,也是振振有词的,他说几千年来都没去过陆地上真正的生活过,假使我们根本不是陆地上的人的对手怎么办呢?搞不好送命了呢?
几千年来,这些人虽然在膜拜海神,但是其实他们吃掉的海族人甚至比自己见过的还多,如果说真的是神与民的区别,那怎么会是这些民膜拜完之后,又把神给吃了呢?所以这就说明了,陆地上并不安全,或者说其实很危险!
瞚见他半天不说,也自然知道他心中此刻在考虑什么,无非就是来陆地之前的那套说辞而已,只是现在事情马上要开始做了,可千万不能让这个不起眼的老五给坏了。
“老五,你说出来,咱们大家都在这里,总能得出个主意。”瞚此刻还带着一些循循善诱的语气,但是眼神中的不耐烦已是清晰可见了,其他人也知道,这次瞚承担的风险其实要比他们大的多,作为真正策划和实施这一切的人,他们心里自然是敬畏许多的,毕竟这可是禁术,谁知道瞚还会不会其他的邪术呢,既然跟上来了就好好听话合作吧,只是这老五平时寡言少语的,此刻却成了一块大大的绊脚石。
“我是想”老五慢慢抬起眼帘看着众人,诺诺的补充道:“让我做这半年的陆地之人我也就足够了,我也不想获得那道外的神物,我便是个禽道的海族罢了,我自己接受这个事实,我也就不想再去做那伟大的事情了。”老五越说越小声,最后瞚几乎都快把耳朵塞到他嘴里了。
可是听完这些,瞚一下子直起身来,快步走回自己的椅子上,猛的一坐下,甩出来了一张纸扔在地上。
“我本是为你们着想,既然你是这样子的想法,你便自己看看吧!”瞚冷冷的说道,双眼却是望向了门外的亭台楼阁。
老五战战兢兢的捡起地上的纸,详细的看着,其他四人都在焦急等他说些什么,只见他看着看着双眼圆睁,半晌之后竟然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瘫坐在地上。那张不知道写了什么的东西的纸依旧牢牢的攥在他的手里。
其余几人被这一幕吓了个措手不及,忙蹲下身扶住老五,然后从老五手里抽出了那张纸,老大心惊胆战的看起来。
老大毕竟心稳一些,咬了咬嘴唇站起身将目光迎向了瞚。
“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老大浑身暴涨起无尽的杀意来,其他人见状,立刻也直起身与瞚狠狠对峙起来。
“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退缩,这是海族几千年来的唯一一次机会,这么伟大的目标,势必是要牺牲很多的,若是告诉了你们,你们还敢上来?”瞚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
“可是,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即便成功了,只怕也是会遭天罚的。”老大的杀气慢慢收敛了一些,他知道瞚是一个执着的人,也知道为了他们几个可以一起分享精魂,瞚算是孤注一掷,抛弃一切了。
老大半晌都无语,老二老三听着他们奇怪的对话,看看老四这难以置信的表现,对那张纸上的东西充满了几千分的好奇,于是也不管不顾从老大手上抢过那张纸,老二一看,傻了。
这上面记载的是一个古老的邪术。
——巳日时君甲。
此术既是一种邪术,那获得途径也是十分的残忍,需要用万年灵化的巳日时君的甲壳作为养灵之容器,这巳日时君便是活过几百年的龟,海族游弋界有四大君来护佑着整个游弋界的气运,二而这个容器非的四大君中的某一位不可,首先这个容器很难得到;即便是得到了这个容器,还需要九位身不沾道之人,可是身在九道之中的人,谁不沾道?此第二种根本是没有听说过的,所以这邪术基本上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他们五个还在疑惑和震撼,想要问瞚这第一件问题如何解决,只见还没等他们问,瞚就慢慢从胸前一团光线之中取出一样东西来,那东西也不落地,只是在那团光的衬托下慢慢的旋转着。
——居然真的是巳日时君甲!
“你!你从哪里得来的!”老大终于知道老五为什么会吐血了,那是因为在他们离开海底深处的前一段时间,四大君中的申君忽然暴毙,护佑海族游弋界的几乎快千年的四大君,居然暴毙了,而且是巳在游弋界独有的毒药渎灵骨下。
老大质问之后,也是隐隐觉得喉头有点泛甜,那也是一口老血即将喷出的感觉。
“你们既然选择了和我一起出来,那便是认了申君之死你们也有份儿,我想你们是不能回去了,回去以后一定会用那烙磨之刑将你们永死变成海泥了。如果没有你们之前朝夕相处的情分,你们怕是也不会让我知道那么多的四大君的事情,我怕也是凭自己根本是连四大君的影子都摸不到,所以你们也算是功不可没,因此精魂一定与你们分享,如果你们现在要回去也可,只是怕你们回去以后,别说做海族了,可能连海泥都是奢望的。”瞚一下将所有的利害说了个清楚,其他人听着也是无语以对,堂中半天都是冷冰冰的沉默。
“可是,这九个身不沾道之人从哪里寻的?什么事身不沾道我们都不知道啊!即是这九道之中,怎么会身不沾道呢?”老五似乎是认清了现实,可是却不想接受这个结果,继续反驳着。
“我在逃离出来前,从我知道我可以脱离禽道的那一天开始,我便将所有的术法都涉猎了,也算皇天不负,我现在已经知道这身不沾道究竟是什么了。”瞚有点沾沾自喜了。
其余五人不说话,皆是一副煞白的脸色。
“所谓身不沾道,指的便是那刚好在紫河车中满五个月的胎儿。”瞚说的很慢,漫慢到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银针一样扎进了其他人的耳朵,甚至扎在了心上。
“只要找寻得当,将那胎儿活体取出,置于巳日时君甲中,以吾辈之海族灵气,与胎儿之母精血培养,不出十日,便可得到这巳日时君甲,便可以用来占卜指示我们那道外精魂的准确所在。”瞚没等众人问,便直接告诉了所有的方法。
这下轮到老大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了,他没想到,自己曾经也是为保护海族的弱小而冲在最前面的人,而此一番背叛,却是要来到陆地上去击杀那些身怀六甲的最为孱弱的女人——不,这不是击杀,这是那囚之地恶灵才有的行径,这分明是生不如死!
“我们会被天罚的!”老二冷冷的说了一句,其余几人似乎同意老二的说法,纷纷将冷冷的带着拒绝的目光射向瞚。
“在天罚之前,我先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吧!”瞚一下子换了一副嘴脸,仿佛从九幽之地钻出的恶魔一般,他在众人毫无防范的时候,将那游弋界的独门毒药渎灵骨电光火石的射向五人的眉心,那东西一下子便没入了皮肤之中,似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几人瞬间倒地,他们神识清醒,只是肢体无法动弹。
“只要我们可以继续协同完成这桩大业,你们便可不死,还可有那脱离禽道的天大的造化,如若不然,便会和你们申君一般,莫名的暴毙,那时候只是多了几具死尸罢了,你们想回以海族身份死都是奢望,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瞚转身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