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雅清香缭绕鼻端,悠远笛音传入耳内似在诉说苍凉凄婉。
叶寒睫毛微颤,缓缓睁开双眼,眩晕感徘徊在脑中还未褪去,陌生的一切已跃然入眼。正在迷茫间,夕阳的余晖裹挟着晚风跃过窗棂徐徐吹进房内瞬间清明。
叶寒坐起身视线环绕四周,房内摆设清丽雅致,几株兰花置于窗棂之下,给一片静谧的室内添加几分优雅生机。
突然门外传来一男子沉稳的声音:“他醒了吗?”
另一人口气略显懒散的回道:“没听见有动静,应该还没醒吧。阿筠你是不是下手重了点?我看这小公子武功底子不怎么样,这睡穴点的要是睡个七天七夜,人都要饿死了,也就不用醒喽。”话音里带着一丝戏虐味道。
男子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他虽然武功不怎么样,经脉却异于常人,不会睡那么久的,差不多该醒了。”
两人话音未落,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叶寒抱着手臂一脸迷惑的站在话音未落有些许怔愣的两人面前。
青杉男子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黑衣男人啧啧道:“阿筠,叶寒小兄弟这副长相简直没谁了,你把他扛回来的时候我没仔细瞧,现在这么一看,简直就是能迷倒万千众女无暇美少年呀。”
黑衣男子没有答话,只是面带微笑看着叶寒。
叶寒目光扫向两人。两人年纪相仿,似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青衣男子云衫飘逸,姿容雅致,折扇轻摇,似文人雅士,又透出些狂浪不羁。黑衣男子英武俊朗,身姿挺直,眉目如雕刻斧凿般轮廓分明,英气逼人。
叶寒从二人的神色中敏感的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甚至感觉到二人对自己有些许欢喜,心下暗道:“这是什么情况?”
叶寒调整呼吸,按下紧张纷乱的情绪走近二人道:“看来是两位侠士把我劫持到此的了,你们哪位生病了?”目光荧荧看向二人。
两人听叶寒如此说相互对视一眼,青杉男子轻笑出声:“有意思,你怎会如此想?”
叶寒道:“你们即知我的名字,应知我一无家世背景,孤儿一个。二无万贯家财,全身上下连二两银子都凑不全,你们抓我所为何来?我想,你们在西江城抓的我,莫非是昨日看到我在街上救人,知道我是个医者,抓我来医病的?也不对呀,若找我医病,直接找我就好,为何要把我弄晕抓到这里?莫非。。。。。”
青杉男子笑问:“莫非什么?”
“莫非你们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不能露于人前?”叶寒的表情如豁然开朗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还用手捂住嘴巴,瞳孔骤然放亮。
二人听了实在忍不住相视大笑了起来。
叶寒从二人的表现中确认他们对自己确实没有恶意,心下也放松了起来道:“两位侠士,你们先别笑了,这到底是哪里?你们把我抓到此处所为何事?”
黑衣男子微笑对叶寒道:“你饿了吧?我们一起吃些东西,边吃边聊。”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座凉亭:“我们到那里坐。”
青杉男子道:“是呀,叶寒小兄弟既来之则安之,放心吧,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叶寒跟随二人缓步走向凉亭。
抬眼望向四周,几间屋舍与凉亭位于小山谷之中,山坡与山谷间满眼所及尽是枫树,红黄交错与天边晚霞相互辉映灿烂如火。晚风徐徐,吹动枫叶沙沙作响,归家鸟儿几声脆鸣将这座小山谷渲染的更加清幽怡人。
亭内石桌上早已经布好了几样小菜,三人落座。
叶寒望向二人道:“还没有请教二位侠士姓名。”
黑衣男子道:“我名叫叶筠,他是我的至交好友名唤骆溪竹。”
叶寒向二人拱手道:“叶侠士、骆侠士。”
骆溪竹轻摇手中折扇笑着道:“小兄弟,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侠士侠士的叫的我头疼,叫哥哥才对。”
叶寒点头道:“哦,两位大哥,这是哪里?”
叶筠回道:“这里是枫叶谷。”
叶寒倏然站起惊异道:“枫叶谷?枫叶谷不是在北陵吗?我是如何到的这里。”
叶筠问道:“你听说过枫叶谷?”
骆溪竹道:“小兄弟,这里确实是北陵的枫叶谷。我们让你好好的睡了三天觉,你就到了这里。”声音不急不缓,优雅怡然。
叶寒缓缓坐下道:“北陵的枫叶谷我是听君曦兄跟我说的。君曦,君曦发现我不见了,会到处找我的,他会很着急的。”瞳孔却是骤然一缩。
叶筠沉稳声音响起:“那个君家二公子君曦吗?你先不用着急他,想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带你来到枫叶谷?”
叶寒脸上疑惑摇头,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
叶筠目光看向屋舍声音略带颤抖:“叶寒,这里是杏林圣手董慕前辈在枫叶谷的隐居之所。”
叶寒脑中如雷炸响,面上却极力忍耐纷乱的心绪。
叶筠继续道:“君二公子既然说了北陵的枫叶谷,也一定说了十七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吧。你也一定知道枫叶谷谷主叶秋远与董前辈是至交好友,董老每次来到枫叶谷便是隐居在此地。”
叶寒压下内心的惊讶道:“我听君曦兄说多年前枫叶谷已经被毁,没留一个活口。”
叶筠道:“他说的没错,枫叶谷确实早已成为一片废墟。北陵多山,有山便有谷,枫叶谷只是这众多山谷中的一个最大的谷而已,而这里,是叶秋远为了董慕前辈有个安静之所专心研习医术远离枫叶谷所设。距离枫叶谷较远而且隐蔽,知道这里的也只有几人,便侥幸在那场屠戮中被保留下来。这里虽不及枫叶谷,却有枫叶谷的几分影子。”
叶筠声音忽的夹杂了些许萧瑟的味道继续道:“而我则是知道这个隐蔽之所的几个人之一。”
叶寒再也维持不住惊诧的表情道:“你是叶秋远的什么人?”
叶筠将目光收回看向叶寒,眼里雾气闪现:“我是叶秋远的徒弟,也是他收养的孤儿。叶寒,你是师傅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小师弟,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你。。跟师母长的很像。”两行清泪自这个英武俊朗的男人脸庞滑落,声音哽咽。
叶寒本就是聪明灵秀之人,虽早有准备,心里的疑问被肯定后,依旧震惊无比。自己果真是众人口中喊打喊杀的魔君叶秋远之子,是自己好友君曦杀父仇人之子,内心悲凉不已。
叶寒有些呆滞,脑海中回荡着君曦在雾灵山木屋前那座亭子里讲述的话。那时听起来真像个故事,除了师傅,其他人,其他事对于自己都是遥远的如同话本子里故事一般,虽然有所怀疑,只要没有被证实,那些人与事就都是别人的,自己听听就好。如今老天一个大力就把自己生生拉入其中,叶寒内心充满了震惊与茫然无措。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骆溪竹轻咳一声道:“叶小弟,是不是被惊到了?我说阿筠,我都让你别着急,慢些跟他说,他本就涉世未深,听了君二公子的一番说辞,还跟着参加了那几个世家的什么狗屁汇合。如今你告诉他这些,不惊着才怪!”
叶筠收敛情绪对叶寒道:“我知你暂时还不能接受,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现在师兄终于找到你了,我会将我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你。”
叶寒墨瞳如洗直望向叶筠问道:“师兄是如何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眼里光芒闪烁。
叶筠声音沉稳恳切:“因为你使用的针阵术。你在西江城给那个断腿的人当街止血施救时虽然只用了银针,但那针法我见过,是董老独创的针阵术。我尾随你们去了那家药铺,你所用的接骨之法也与董老一般无二。我想,君二公子背上的伤,若不是你,他左臂恐怕已经废掉了。只有董老独创的针阵术还有你特殊的气海精气才能将他已经断掉的经脉骨肉完好如初。这世上绝无第二个人。”
叶寒疑惑道:“难道这就是宿命?偌大个西江城,你就找到了我。”
叶筠摇头叹道:“你在南陵君府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观察你了。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墨染。”
叶寒一脸的不可置信道:“墨染怎么会是你呢?你和墨染长的一点都不像。”
骆溪竹折扇一摇笑道:“寒小弟,这人皮面具可是你骆哥我的手艺,是不是不错,一点都看不出来那是张假脸吧。”语气中尽是洋洋自得。
叶筠接着道:“我已在君府三年,一点点取得了君老夫人的信任。你们回到君府,我看见君二公子的左臂似已经完全不能动了,伤势应该极重,能保住命已经是上天恩赐。然而十几天后,我去竹栖苑打探,却看见君二公子在教你武功,左臂灵活自如。君老夫人派我监视君二公子,偶尔的打探,君二公子心知肚明也不予理会。但若长时间监视,怕是会将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我虽没有看到你是用何方法给他疗伤,但这能接经脉生血肉,只十几日便可完好如初的医术,恐怕这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做的到。再看你的年纪和酷似师母的相貌,我便产生怀疑。此次君老夫人在我的引导下,派我同你们一起来到西江城。我要确认你的身份,当然要跟踪你,救人那一幕自然就被我看见,从而确定了你的身份,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不会错。”
叶寒语气黯然道:“原来如此。我与师傅一起生活的这十七年,师傅从没有说过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师傅的名气如此之大,更不知父母是谁,从哪里来。”
叶筠轻叹一声,目光似飘向远方无尽虚空之中,心绪万千,该从哪里跟这个小师弟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