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里好热闹啊!”喜儿是第一次来这里,眼里竟是惊奇,颇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
我冲她微微一笑,当时的我还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曾多次偷偷溜进地下夜总会,所以我对这样的场面早就见惯不惯了。
刚踏入院内,一名身着青衣的男子朝我们走来。
“大少爷,四小姐这边请。”男子恭敬地朝我们鞠躬。
就在我们踏入园子的那一步起,所有的人都朝我们投来异样的眼光。我无视,径直走进厅内,冷眼扫射了一番,然后转身上了楼,他为我们挑选了一间靠窗的雅室。
“你们这里谁主事?”我不理会,冷傲地喊道,“叫她出来见我。”
据传青衣馆的主事是一位聪明绝顶的女子,就连父亲大人也未见过她的真面目,所以我很好奇,能够撑起这样一个大馆的女子究竟会是何种模样?
“对不起,我家主人正在贵宾室会客,暂时不方便见您。”青衣男子微微弓着身子,语气依旧恭敬。
“你去叫她,就说程家的当家要见她。”
“这……”他似乎有些为难,“恐怕有些为难,我家主人吩咐了,就算是当今的圣上来了也不见。”
“哦?”我转了眸,看向他,心下思索,她见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把我这个当家的和圣上都给比了下去。
于是这就更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拍了拍身上的细尘,我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亲自去找她。”
“这……”青衣男子站到我的面前,伸出手阻拦,“请留步。”
“大胆!”我厉声叱喝,“就凭你也想拦我?识相的就让开!”
我怒目而视,青衣男子一脸的灰沉,却始终不肯移开一步。
浓烈的火药味四起,顷刻间便弥漫了雅室,眼看就要爆发的那一刻,一阵清风吹入,吹开了浓雾,吹来清朗的气息。
“四小姐,馆主有请。”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明若珍珠的眸子低垂,双手作揖,柔声道,“请四小姐随我来。”
哼,我冷冷地回敬了一下那个青衣男子,然后悠哉地踱步出了雅室。
“对不起,请留步。”身后的女子将大哥和喜儿拦下,“我家主人只请了四小姐。”
“小姐。”
“四妹。”
他们二人一脸的不悦和不安。
“你们放心,只是会客,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一个人去便是,你们就留在这里好好欣赏艺妓的精彩表演。”说罢,甩了衣袖,傲然地对那位紫衣女子说道,“请带路。”
在她的带领下我来到了位于三楼的贵宾室,刚到门口,我便听到从屋内传出的阵阵动听沁人的琴声,乐者用宛如天籁般的歌乐倾诉着凄美的爱情故事。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遨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何时见许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
一曲悠扬的《凤求凰》在乐者婉转悦耳的轻吟中如飘逸的薄纱,在风中妖娆起舞,又似淳淳的流水,在山涧中潺潺而动,让听者如临其境,美妙无比。
紫衣女子轻轻叩响了门板,恭敬地禀报着,“主人,四小姐到了。”
门开了,一阵******的香气飘出,闻之让人心头一震,这个味道似曾相识,难道是他?
我刚抬起的脚在半空中悬住,心底还是有那么点说不清的胆怯,不过这点懦弱的心态很快就被一个话语所彻底冲散。
“你在犹豫什么?”一道清幽的声音响起,“方才四小姐可是胆大的很啊!”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闻言,刚才的不安立刻消失殆尽,我重重地踩下,然后踏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屋。
环顾了四周,我这才发现这里的装饰和屋外的天壤之别,屋外是一派繁华似锦,似明媚的三月,亮丽华贵,而屋内却是层层的落地经纬锦缦,飘缈如薄雾,似妩媚的六月,妖娆多姿。
撩起纱帐,我迈开脚步朝内走去,向着前方那一抹幽影走去,在即将到达的那一刻,曲子戛然而止。
帐后人发出清铃的浅笑,“闻名不如见面,四小姐果真胆大的很。”
我四下环顾,这里的摆设极为简单,主要以月牙白的色调为主,紫檀木的案几上摆着精致的茶具,精美的六角茶杯里还残留着些茶渣,看来那位贵客刚走。
在案几的正对面是落地的锦幔飘舞,帐后坐着一个人,人前摆放着琴。
“哦?”我走到案几旁,盘腿而坐,悠哉地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馆主何以得知?”
“四小姐威名远扬。”那似珠玉落盘的天籁之声让人愉悦,“在下早有耳闻。”
我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好茶,这是什么茶?”
威名远扬?骗鬼啊!昨天才刚刚露的脸,今天你就知道了。这下我敢肯定,那个家伙来过。
“碧螺春。”帐后人帐后人轻拨琴弦,“不如在下为小姐抚琴一曲,如何?”
“好啊!”方才在门外我便听到那天籁般悦耳的琴音。
在琴师的拨弄下琴弦便像是被注入了生命般波动着,发出令人如痴如醉的乐音。
阖起双眼,我侧耳倾听。
一曲悠扬的《长相思》缓缓而起。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