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见着你人,这声音老早早地就听见了,也亏得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着年轻一样,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收敛点。”张氏打趣着出现在面前的妇人。
那妇人一身暗红,让她显得极为有精神,见着张氏,那个脸上的笑意就怎么也掩饰不住,一手还作势掩着她自个儿的半边脸,“姐姐,你还不知道我,年岁长了,人也老了,可就是这个性子还真是没变过,要是变了,姐姐恐怕也是认不的我了。”
那个话说的,还真是快人快语,即使是秋娘第一次相见,也觉得这人如她的声音还有话语一般,是个极爽利的人,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太困难。
“就你贫嘴。”张氏嗔怪着,“我这是我家小姑子秋娘,秋娘,快来见过李嫂子。”
秋娘很是听话地上前,朝着李氏锦娘缓缓地行个礼,“秋娘见过李嫂子。”
李氏锦娘连忙上前相扶,不让她把礼一行到底,“罪过罪过,我哪里受得起这个么大礼,姐姐,你莫不是要折煞我也,秋娘这般人品样貌,还真是让着人羡慕,我到是想有个女儿的,可偏就是不得愿。”
李氏锦娘膝下无子无女,就是有一个儿子,那也是族中过继来的,虽说是由她自小带大,与着亲生儿子无异,人就是那么奇怪,有了儿子还是不太满足的,想有个女儿,儿子如今是成了亲,可到底是媳妇,做不到跟着女儿一样贴心。
“要是按着我们家姑爷的辈份,还得称你一声锦姨娘的。”张氏迎着李氏锦娘往里走,话在说着,亲热的劲儿可是别提了,跟着是多年的姐妹们,“先前我让小姑子称你一声‘李嫂子’,那是按着我这边来称的。”
李氏锦娘跟着往屋里走,坐在张氏的身边,目光落向护国将军府里的嫡女且又是方慎的新婚妻子陈秋娘身上,完全是满意的,“哪里的话,何必拘着那些,秋娘可真是峨嵋派的弟子?”
她是这么问的,问的很直接,没有半丝的弯弯绕绕,把她的真性情都给露出来,没有一丝藏着掖着的,极为自然。
清筝郡主已经让着侍女给扶下去,到着院子里走走,身子还没有重起来之时,还得多多走动才是,她自是牢牢地记在心里,半分不敢有忘。
秋娘也不隐瞒,这事儿,既然能传到她的耳里,那必是早已经有可靠的消息来缘,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大大方方地回答着,“确实是的,秋娘在峨嵋山排行第五,因是俗家弟子,没有法号。”
一听着这个,李氏锦娘竟然露出羡慕之色,身子微微地朝前,凑近着秋娘,“可是有闯荡过江湖?是不是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张氏一听的这个,不由得摇摇头,“都是这把大把年纪了,还惦记着这个,你年轻时听是说要去闯荡江湖的,差点没让着世叔给把你关住尼姑阉里,现在还想着这回事?”
说到这个,李氏锦娘到是笑得差点直不起腰来,“姐姐,你知道的,年轻时心大着呢,哪里能让着拘在后院里,要不是李大头儿……”话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掠过过一些不太好意思的神色,“反正呀,当年的事都甭提了,现在呀,我到是想听着秋娘讲讲江湖中的事儿,是不是真像着我看侠义书里那里写的一样。”
“你呀你呀你呀。”张氏还是摇摇头,对她的性子有些莫可奈何的样子,“如今都快要当祖母了,还有这个兴致。”
秋娘在旁边听着,没有插话,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笑望着李氏锦娘。
李氏锦娘兴致一上来,可真是谁都拦不住的,“想当年呀,慎哥儿的母亲,那位姐姐可是神剑山庄的大小姐,当时,我头一回见着什么江湖人的,好兴奋来的,可惜呀,姐姐一点武功都不懂,让我好生失望……”
话说到这里,她没说了,不是遗憾着方慎的母亲不会武功,最让她觉得唏嘘的便是早逝,留下个慎哥儿就成了那个样子。
那位神剑山庄的大小姐,便是方慎的母亲,没学过武,嫁给当年还仅仅是世家子弟的方太傅,没几年就香消玉殒的,让人的心头不由得浮起慨叹。
“人都往生了,也别再念着。”张氏安抚着她,“秋娘在峨嵋山可是有趣事儿,不防着说上一两件的,也让着她解解馋,你要是不说个一两件的呀,准是缠着你个没完的。”
秋娘心中微动,知道那位神剑山庄的大小姐,便是她已经故去的婆婆,江湖中从未听说过她的消息,却是知道神剑山庄却是有女儿嫁入京城,原来是没有武功,这样子就很容易解释着这位婆婆在江湖中没有一点儿的原因。
“什么快意恩仇,也是有些夸大的。”
她说着,把自己所经历的事儿一一地说出来,都是拣着有趣的事儿说,可她们是峨嵋派,个个都是不擅开玩笑的,真要说什么有趣的事,说来说去,也没有几桩的,可是也足以让着李氏锦娘听的极为高兴,像是她自己真正地领略过江湖似的,就连着张氏也听出几分兴致来。
这一讲下来,便已经是近中午,李氏锦娘留在护国将军府用饭,秋娘也是,没有回太傅府,午间陈启刚未归,几个女的凑成一桌,吃的也挺尽兴。
一直到下午,太阳慢慢地落山,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夜间更是有些冷,比着白天的自是要冷上几分。
眼瞅着时间已经不早,李氏锦娘便告辞回府。
秋娘也跟着离开,她还得去清风书院接方慎回府,让着车夫把马车停在清风书院的门口,静候着方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