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站在后面,自是没敢往前,这里不是她的院子,这里方二夫人的,在老爷面前太过露脸,还不得……可她眼底的那么几分得意暗暗地藏在那里,在方二夫人面前伏低做小那么多年,她面上虽然没表现出来,心里头要说没有几分心思的,那根本不可能。
方二夫人心里一喜,便朝着方慎那边望过去,把胜利者的姿态留在心底,面上为着方慎担心,顶顶真真一个怕着儿子担惊受怕的慈爱母亲。
方太傅撩开袍角,落坐在那里,丁香是个机灵的,早就在太傅大人进来时,就已经准备着,待得太傅大人一坐下,就奉上茶,“老爷请喝。”
方太傅接过,视线都没有落向丁香,微抿一口茶,便将茶杯递给丁香,丁香迅速地接过,极为妥贴地侍候着,还奉上着布巾,让着方太傅抹脸。
“慎哥儿媳妇?”这回方太傅没去接,一手挥开,问着站在床下的陈秋娘,“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香收起着布巾站到一边去,目光平视着屋里的众人,以备着随时准备侍候着屋里头的主子,除了她之外,这屋里的几个婆子丫环,胆子小点的,都让着太傅大人的问话给惊在那里,个个都不敢着喘大气,就怕着有什么事落到她们头上。
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秋娘轻拍着方慎的后背,轻声地哄着他放开,这回,方慎不知道是不是见着方太傅在问话,反正很容易哄,很快地就放开她,让她转过身去。
可这一转身,到是把后背对着方慎,他眼睛一亮的,连忙着往着她身上趴,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双手勾住她的脖子,又是不肯放开了。
这样子,她根本不好说话,刚要开口让着方慎再放开,太傅大人却是站起身来,指着这一屋子的丫头婆子,“还不都出去,都愣在这里作甚?都是来你们二夫人的房里当蜡烛点着吗?”
顿时,这一屋子的人都散了个干干净净,哪敢呀,谁有胆子再留在太傅大人面前找晦气哦,都恨不得长个四条腿的,跑得越快越好。
丁香还留在屋里,她是方二夫人面前的大丫环,这点体面还是有的,到是往着边上站了站,让她在屋里不太明显的样子。
张姨娘不知道在想着些个什么事,低垂着脸,双手拢在衣袖里,也是不敢插一句话,生怕着插一句话,就惹着老爷不快,她自己也这把年纪了,到也不指望着老爷有多宠她,就怕着让自己儿子的前程给毁了去。
屋子里的气氛极是紧张,好像一点着就能燃起着熊熊大火来。
可是出乎人意料的,太傅大人待得这个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后,竟是捋着他自己的胡了,大笑出声,显得极为高兴,哪里还有刚才的怒意,整个人让屋子里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可脸上到底不敢露出来半分。
“老爷,为何笑?”方二夫人觉得有些不对劲,枕边人做了那么久,自认还是懂得一些这位当朝太傅的性格,这种时刻一笑,反而让她心里没个底的,颇有些惴惴不安,终是忍不住地把话问出口,“老爷是觉得妾身方才的话可笑了?”
“没有的事,夫人可别着恼,也怪着老夫没说清楚。”太傅大人摇摇头,指着被自家儿子给缠得明显无法的儿媳妇,那个笑意到是愈发的见深,“我们这位慎哥儿媳妇,可是峨嵋派的弟子,老夫早就知晓的,不然怎么能让着慎儿娶过来?”
秋娘觉得脑袋里发懵的,她想瞒住的事儿,居然这太傅大人已经知道,呃,是她的公爹大人已经知道,不由得目光里微含着几分谨慎的色彩。
方二夫人一听,那个面色就舒展开来,“老爷,既是如此,当初为何不出来,也免得今日儿慎哥儿给生生地吓上一次,这什么峨嵋派的,都敢着当街掳人了,真是胆子大了去,这让着慎哥儿要是再碰着第二回,可得怎么是好?”
方二夫人的话,口口声声地为着方慎,生怕方慎受着一丁点儿的惊吓,似护着小鸡的老母鸡般,一点儿风声都要把小鸡护在羽翼之下,不轻易地让小鸡接受着风吹雨打。
张姨娘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眼里到是不以为然,嘴角微扯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要是有人往她那里一看,那个嘲讽的笑意就一收,好像着就是一个错觉来的。
“慎哥儿媳妇,跟你母亲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峨嵋派来的就是你的同门,缘何要当选掳人?”太傅大人一点都不见着有丝毫的不悦,面上的笑意很是慈详,在方慎的面前是个慈父,在同僚里是个严厉的不近人情的太傅,在官家的眼里,是值得依赖的大臣。
秋娘心里也正愁着,要是她还未嫁入方家,那么一切也是好说的,回一次峨嵋便回一次,也许着就长留峨嵋山也是未必可知的,可如今着师父伤重,她今儿个碰到的可是二师姐与三师姐,尤其是二师姐,都容不得她说话,就把不尊师的罪名往着她身上扣。
这位二师姐是个暴脾气,就是在峨嵋山修炼这么多年,脾性儿到是丝毫未改,还是那副性情,她还想着好好说话,她们到是就出手了,同门师姐妹怎好武力相向,她自是带着方慎跟着她们走,本想把方慎留下的,可这个家伙真就是她的祖宗似的,哪里留得下,只好带着走。
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一回事,这事就成了当街掳人,让她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父亲,家师病重,两位师姐不知儿媳已经嫁人,心急起来,可能让误会了,慎、相公可能是见着我二师姐脾气太过的缘故,有些惊着了。”她说得不紧不慢,把事实全说出来,当然,还差点说出“慎儿”两字,在太傅大人的目光下,果断地改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着慈父的样子,却让她觉得有点压力,如今她也清楚,这位大人早知道她有武功,话说到这里,她直接地跪在太傅大人与方二夫人的面前,“请父亲与母亲同意儿媳前往着峨嵋山一次,探望伤重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