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很清静,偌大的院子,平整得很,墙角下长着一棵樟树,粗壮得需两个成年男子才能围得过来,两个人就站在樟树底下,阳光透过树梢,落在两个人的脸上。
廖江颖的面上已经恢复了点儿血色,看上去不再那么渗人,双后拢在袖里,没有说话。不是她不说话,而是根本想不出来,缘何峨嵋派知她已死,她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京城之事。
秋娘也没有说话,淡漠的表情,目光落在她那身妇人打扮,静等着这位大师姐说话,曾经是师父殷切盼望着的峨嵋派掌门人选,竟然是还俗嫁人,心里的冲击何等的剧烈!
柔柔的风儿从秋娘的耳边掠过,带动着她几根发丝,她眼神复杂地望着廖江颖,见她满脸的惊慌与惧意,仿佛她不是同门的师妹,而是来追杀她的仇人,这个认知让她心中一滞,但深知师父性子,还是挤出一句话来,“师姐,师父还在峨嵋山,你不必担心……”
“师妹,我求求你,求求你,千万别把我在京城的事说给师父知道……”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着廖江颖双腿一软,就跪在她的面前,让她大愣,淡漠的脸出现一点儿慌乱之色,就想弯下腰,去扶起她,谁知道……
杀意!
浓烈的杀意冲着她过来!
迎面的掌风过来,那种杀意,让她全身一凛,不得不打起精神,以臂相挡,减去些攻上门面的力道,身形往旁边一动,竟是翩若惊鸿。
来人攻得更快,一招一式,带着强大的内力,逼得她不得以全副精神相对,来往之间,迅速地过百招,都是朝着对方的要害,樟树被两个人交手之间的内力给生生地逼得掉了一地的叶子,苍翠的叶子,被风卷起,不经意地飘向跪在地上的廖江颖。
“住手,奉恩,住手!”
眼见着两个人交手,那内力的劲道刮得她双颊生疼。就怕外面茶客进来一看究竟,她连忙站将起来,试图往中间靠近,岂料是,她武功已经全废,还没有靠近,双腿已经迈不过去,整个人不能控制地往后跌去,重重地摔在地面。
来人竟是不顾与秋娘交手之际,硬生生地撤开身,去扶那廖江颖,秋娘见面前危机已解,慢慢地收回外露的气势。此时,那么激烈的交手,她身上竟不见有一丝的凌乱,呼吸平稳,像是刚才与人交手,近乎于搏命的人根本不是她。
来人是个男的,身形高瘦,粗布衣衫也掩不住他脸上的狂放之态,面部轮廓有些深,带着点西域的风情,那黑色的眼睛里却是森冷一片,一手便将廖江颖扶起来,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还很浓烈。
“李奉恩!魔教左使!”秋娘不认得这个人,但是魔教左使的名字为李奉恩,她哪里会不知道的。瞧向廖江颖的目光就多了丝指责,甚至有些戒慎,“师姐,你别跟我说,你没死,就是与魔教左使混在一起?嗯?正邪不两立,你可知?”
“师妹,我全知,我知道的。”廖江颖站起身,一手紧紧地拉住李奉恩,那姿态,却是柔弱得紧,早就褪去当年峨嵋派大弟子的风姿,“师妹,是不是师父让你来找我的?”
“师父让你回峨嵋山。”秋娘直接地说出来意,这是师父的意思,她负责把话带到,如果有人执迷不悟的话,那么,她也绝对不会任由峨嵋派的大弟子与魔教左使在一起。堂堂峨嵋派,岂能传出与魔教中人交往过甚之事,那对于峨嵋派是沉重的打击,“师姐,你知道师父的性子,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自己回师门请罪吧!”
“不……师妹,你能不能就当作今天没有见过我……”廖江颖知道她还活在世上的事,总有一天会让师父知道,她与李奉恩一起的事,更是总有一天会曝光,可当这么一天来临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不甘心,“师妹,我求你了……”
“别求她……”李奉恩挡在她的身前,把欲再次下跪的妻子给扶起来,面对着神色淡漠的秋娘,“你可以去,如果你可以看着你师姐死在玉清老尼的手下,我是无话可说,便是只身杀上峨嵋山,也定要让峨嵋山从此不宁!”
这话让秋娘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那股子笑意,让她显得更为淡漠,甚至都有些无情的意味来,“李奉恩,你如今的武功,与我也只能打个平手,还说杀上峨嵋山,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几何吗?”
“哼……”李奉恩却是从鼻孔里哼出一记冷声,嘲讽的意味十足,却是将妻子牢牢地护在身后,“峨嵋派,你陈秋娘与我能打个平手,别人呢,你当峨嵋派个个都是练武奇才,如你一般?”
这话是事实,峨嵋派,陈秋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谁人不知?
“奉恩……”廖江颖终究是出自于峨嵋派,也听不得峨嵋派被人如此说话,自己诈死与李奉恩在一起,已经是她心中最为愧疚之事,两相纠结,让她不由得出声。
秋娘听得清清楚楚,“师姐到还记得峨嵋派,一月之期,师姐,若是不回峨嵋山,就别怪师妹下手无情……”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奉恩已经愤怒出掌,自己的妻子,自然得护住,不能一丝一毫地受人危险,若是回峨嵋山,不用他想,就能知道是如何下场,玉清老尼是个顽固不化的,杀徒,也是能做得出来的。
秋娘这回连个后退都没有,“师姐,你想杀人灭口不成?你以为我若是死在李奉恩手下,你便不用回峨嵋山了吗?”
直接地出掌与李奉恩相对,她站在原地,脚下纹丝不动,目光极为锐利,盯着李奉恩身后的廖江颖,那种神态,万分的坚决,决不会让出一分半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