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还是太可疑了一点,没有办法相信。
可是……
她又找不出莫沉要骗她的理由,更找不出他们为什么要抓住方慎的理由,所以只有这个理由还算是稍稍靠谱一点。
宫灯的光亮,从东边过来,她连忙地闪身入角落里,屏住呼吸。
“哎哟喂,这可都是怎么了,怎么了,圣人可是病倒了,官家也是病倒……”
这是个有尖利儿的声音,她还记得,就是那回她进入宫里,来引路的那个圣人宫里的大太监,听着他的声音里似乎是有些忧心忡忡。
“公公,这可都是怎么了?”
插话的是另一个尖利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比那个大太监年轻。
谁知道,让陈秋娘觉得奇异的是那个大太监竟然是斥责着那个插话的。
“浑说些什么,还不快给我住嘴,这事儿也是你能说道的,还不快走,别让咱家看见你……”
“是的,公公,小的可不敢,可不敢,真不敢,还望公公能饶得小的……”
“以后可不许乱说,要不然,咱家可是保不住你。”那声音冷冷的,透着个严厉。
脚步声慢慢地变远,她知道人已经远去,从角落里便是走出来,看着远去的人影,那是提着宫灯的队伍,挺长的一串人,都是往着前头过去。
她心中一喜,便是晓得那可能是通往圣人的宫殿,便在后头远远地跟着,更是小心地避过禁卫军的耳目,只是,这天太冷,雪又下得太大,待得千回百折后到圣人的宫殿前,她的身后更是避无可避地留下脚步,但更快的便是大雪,将她的脚步给掩藏在大雪底下。
宫殿里很安静,外头更是有壮观的禁卫军把守,看样子也不太像是禁卫军。
她有些疑惑了,禁卫军从头到脚的样子,她还是认得的,这里根本不是禁卫军在守着,而且,更让她觉得惊异的便是就连那个大太监想往宫里进去,也是让人给拦住,不让进去,仿佛一切都被隔绝在外头。
大太监往回走,好象也没有太过强硬的态度,知道不能往里进,便是带着人离开,仿佛就是例行公事似的,一点儿表情也没有,被拒绝更是没有任何的不悦。
她离得挺近,就是防着自己的行踪让守卫着宫殿门的守军发现,愈发地小心翼翼,从宫殿里的一角进去,她走在里头,那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或者说更为确切的说,里头宫灯大亮着,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的声息。
这皇后的宫殿里,竟是一点声息也没有。
她隐隐觉得有种不妙的感觉,更为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行踪,往着里面探进去,却是看不到一个宫女,更别提她上次进来的,所看到的宫女与小太监们。
明明是宫灯大亮,她还是觉得冷,冷到骨子里头,冷得她脸色发青,这样的夜里,最想做的事便是睡在床里,才算是最好的。
可是,她不得不来,得求着一个结果,她想知道那事儿是不是真的,她自己到是不想知道,可她知道这事儿非得弄清楚不可,不然的话,她永远也是找不出方慎的下落。
内殿里更是清冷,她在外头只听得见里头传出来的微微叹息声,让她有些愕然,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也会有叹息的时候吗?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太具同情心的人,就上回,她跪在这里,心里不是没有埋怨的,可是,那是皇后,一国之母,她不得不跪。
“谁?”
那是近乎惊恐的声音,带着惶恐的神色,从皇后的凤床里坐起来,满头的乌发披散开来,垂落在她的肩头,遮住她大半张脸,就是这样子,也许是以前没有仔细看,或者她离得太远,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抬起过头,直到现在觉得竟然是与方慎真是有点像。
“你是谁,你是要来哀家的命不成?”
圣人已经喊出声,声音端得是凄厉,到最后都是有点哑,让她的气势低上许多。
没待得陈秋娘子说话,听见她这么说,眉头间皱得死紧,“臣妇见过圣人,给圣人请安。”她试着缓缓地跪下,以便自己请安。
谁知道,当今的皇后,竟然是直接地床里跳下,赤着双脚,就冲她扑过来,那嘴里可是声声地喊着,“你这个贱人,你把我的孩儿弄去哪里了?”
陈秋娘让她的动作给惊着了,还真就是没防着她会冲过来,冲得她一时站不稳定,差点让这位身娇肉贵的皇后给撞倒。
她退开身,险险地稳住自己,看着皇后的眼里出现些许疯狂的色彩,那股子疯狂让她都有些心凉,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已经失踪的方慎。
“你的孩儿,我把他给藏起来了,你当初把你自己的孩儿交给我,凭我处理,我当然得对他好的,是不是?”她问了,顺着圣人的话,试图把话给套出来。
她真是做得很顺利,圣人似乎是有些魔怔了,可是那个眼神并没有半点清明的样子。
“我的孩儿,不,我的孩儿死了,是死了,是死了,是死了,没有孩儿……”
她这么说,说得语无伦次,让人都听不明白她在说些个什么。
但是,陈秋娘已经不放过这个,她仿佛已经是揪住事实的尾巴,把那个尾巴一扯,就能将事情的来由去脉给弄个一清二楚,“是死了吗?你的孩儿是死了吗?那么方慎是谁,方慎又谁的谁?”
“哈哈……”回答她的却是皇后疯狂的大笑,那种样子,笑起来跟已经跟疯子没有什么两样,厉着一张脸,往日让妆容修饰得极为精致的脸,现在已经是素面朝天,脸色也不是显得那么好,看着有些老态,“我的孩儿早已经死了,哪里还有我的孩儿,方厉,你个老匹夫,还不把我的孩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