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伤,还加着受冻,他给烧得迷迷糊糊的,就知道被移动了,也不知道是去哪里的,他都睁不开眼睛。
陈秋娘把人往着医馆里一丢,自个儿就去找张屠户了,那是个消息灵通的,她是急而需的,然而,她到了张屠户那里一看,见着那里人去屋空。
人去屋空。
像是那个屋子,从来没有住过什么人似的。
天很冷,冷得让陈秋娘从骨子里觉得冷,忽然间有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感觉。
那屋贴着封条,是官府的封条,让她知道她现在哪里也不能去,要是去了护国将军府,她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无非是连累着护国将军府。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真是搞不懂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前些天,她还在太傅府里,过着悠闲的生活,才没几天,她却是弄丢了方慎,连带着感觉前面一片迷茫,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莫沉的话能不能听。
方慎真是官家的儿子?
她知道宫里的那位圣人很是对方慎很眷顾,甚至是收为义子,但她真的没办法把莫沉说的事,与方慎、官家还有圣人都联系起来,那种事儿,太不可思议了!
马啼声,由远及近,方向好象是冲着她这边过来,她一下子就想到如果方慎让官府的人弄走,那么,她得去救,她都不敢想象方慎害怕的样子,就算是他力气比较大,可还是会让她担心。
但是……
她毫无头绪。
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起,惟一的线索便是被丢下的莫沉。
她知道那里已经不安全,可是,她还得回去,昨夜里太傅府里一点声息都没有,她怀疑那里恐怕已经是没有人了。
果然,她回去了,远远地就瞧见才买下来的房子,已经让着官府的人给包围了,围得个水泄不通,她远远地看着莫沉让人从里头抬出来,他好象是没有动静的样子。
她不敢冒然上前,自己被抓住了,那还是没事的,只是,她让抓了,谁还可以去救方慎?她没有人手,只能自己去,她焦急万分,挤在人群里,尽量地让自己的存在感减低到最低。
官府的人都走了,连着不远处的太傅府外包围着的禁卫军都回去了,没留下一个人,静悄悄的,百姓们一句话也没有,个个目光里都是好奇的,面对着强势的禁卫军,却是一个出声的都没有。
冬天的京城,像是沉寂了一般,雪,悄无声息地飘落,一下子将地面染成银色。
陈秋娘站在那里,发间肩头已经让白色给覆盖,头一次竟觉得不那么冷了,站在那里,不知道何去何从,眼前一片黑暗。
从回京城开始,才不过四个月多的时间,真正算起来,在京城的时间,也没有多长,最多是一个月半,还有那一个月是在护国将军府待的,在太傅府还真就是逃不出半个月的。
短短的时间,太傅府居然就倒了,她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的,但是理智告诉她,这便是事实,自古都是帝威难测,要你死便是死不足惜,要你活,便是为你续着命,也得让你活着。
太傅府里,果然是空了,没见着一个人,就是下人的屋子里也都是空的,就像个死城般,静静地让着白雪淹没,披上孤寂的银白色。
陈秋娘已经入了太傅府,仔细地看着这府里的一切,一点痕迹也没有,就仿佛是这里,从来就没有人居住过,才会这么的静,静得让她觉得有一丝的窒息。
太傅大人,入罪了?
她不是相信,只是,没有一点儿消息,让她心里着实不安,若方慎真是官家的儿子,那么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她满脑袋的乱头绪,厘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她立即闪入角落里,速度极快,快得让走过来的人没有注意到。
“他人呢?怎么不见他的人?”
那是一个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分明是府里的张姨娘,方业的亲生母亲,却是只能叫“姨娘”的女人,方太傅的小妾。
“没有,没见人,让陈秋娘给带走了。”
那个声音更熟了,虽然是没有说过几次话,真算起来,从头至尾,也只是说过三次话,两次都是在太傅府里,另一次就在离护国将军府不远处,除了方业,不会再有别人。
“怎么就让她带着人给跑了,是不是那老头子事先听到了什么风声?”张姨娘的声音透着几分阴冷的意味,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发冷,雪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身上,她都没有精力顾及,“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就让老头子给发现了?”
“那个老头子一直对他是照顾有加,连带着把我这个亲生儿子都不放在眼里,一有苗头就让陈秋娘把人给带走了。”
那个声音带着恨意,让角落里的陈秋娘听在耳里,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完全是控制不住,真想冲出去,揪着那对母子好一顿饱揍,但是,她还是克制着自己,没有出去,躲在角落里,屏住呼吸,没发出一点儿声息来。
“他人已经在刑部大牢里,终此一生,恐怕不是再出来。”方业的声音里带着得意,那是已经笃定的态度,“娘,你说,要是宫里头的那位晓得是老头子把人给弄丢了,会有什么样的雷霆震怒吗?”
“真想不到,方慎竟会是……”
那是张姨娘的声音,她似乎是把话给压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陈秋娘听得不太真切,想再听一些,说话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轻,她离得太远,听得很是吃力,更让她听得云里雾里,都要搞不清到底是什么事,只知道,有一点是对的,方慎真不是方太傅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