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玫低低地哭着,可话是半句没少,说的很清楚。
她说的清楚,秋娘听的更清楚,就是没睁开眼睛,方慎是不晓得事的,怎么也把她当成不晓事的吗?
方二夫人要是真让她喝药,还能容得她逃回这个院子来?那些个丫头婆子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不成?戏还做的真假,让她救命是假,让她认下这个孩子是真。
这一天到晚的,就不能消停着些,今儿个要是不救下这个哭的很厉害的人,是不是她就不是个菩萨心肠的人?
她差点忍不住就把这个话丢向紫玫,到底是按捺住自己,将那股子冲动给压下去,自从进了这个府,她淡漠的性子都有些……
甚至都变得容易暴躁。
一天一天的,都没个消停的,敢把人丢到她的面前,让她来解决这个方慎所谓的庶子女问题,她就让她没有安稳日子过,想塞通房也就算了,反正她与方二夫人是走不到一块去,紫玫的事就是很简单的事,要不就方二夫人私下灌了药完事,要不送去庄子,等孩子生了,把孩子抱回来就是了。
这种事儿,偏就是方二夫人让着紫玫求到她面前来,让她来个猝不及防的,简直是硬生生地打了她的脸面,她心里窝着火,“既然是母亲的意思,我也不好违着母亲的意思,紫玫还是去母亲那里,自个儿好好地求求,也许说不定,母亲心慈,舍不下这孩子也是未必可知的,你说是不是?”
紫玫睁大着眼睛,那眼眶着滚着晶莹的泪珠,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不,大少夫人,奴婢回去必是死路一条,要是……”她的目光忽然决绝起来,“奴婢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就一头冲着旁边的桌角撞过去,那个决心之强,就是奔着死路去的。
可是……
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一点儿也动不得,全身像是给钉在地面里一样,怎么也动不了,眼泪落得更凶了,她惊慌地试图回头,还是不能回,嘴巴到是能动,“大、大少夫人……”
隔空点穴。
紫玫是不懂的,秋娘已经是这方面的老手,这一手功夫是学得出神入化,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人性命,乃是居家旅游必备之良招。
“姐姐……姐姐……慎儿回来了……慎儿回来了……”
她很满意地看着紫玫维持着往前冲的姿势,正想说些个什么,外面已经传来方慎的高呼声,伴随着他的声音还有知青小声的相劝声,但似乎不起作用,方慎直接地外间跑进来。
他一进来,自是看见着紫玫奇怪的样子,让他不太明白地挠挠脑袋瓜子,走到床前,坐在床沿,把大脑袋凑向床里的人,“姐姐,她在干什么?样子好奇怪哦?”
秋娘看着眼泪成河的紫玫,又看看觉得好奇的方慎,也跟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呢,可能她觉得这样子很舒服。”说到这里,她看向跟进来的知青,“知青,快去扶住紫玫,免得她给摔着了,如今她可是双身子的人。”
知青闻言,有些惊,不由得朝着紫玫看过去,方才听说一些事儿,没曾想这事儿真就是这么发生了,紫玫都有了双身子,这是大少爷的孩子吗?
她心里有疑问,可没有问出口,有些事,主子没说出来的话,不要猜,就算是猜着了,也不能说,她是懂得这个理儿的。
上前几步,她把紫玫给扶住了,忽然间发现紫玫竟是动了动,那似要往着前面倒下的样子,她赶紧地又用了几分力,心里琢磨着可能是大少夫人对着紫玫使用了功夫什么的。
“紫玫姐姐?”她轻轻地唤着,却是得来紫玫毫不感激的视线。
秋娘让着方慎自个儿脱衣脱鞋,自个儿则是往着里侧睡,空出半张床的位置给方慎,慢条斯理地说着,“知青让着知橙一起陪过去,把紫玫送到夫人那边去,也多加着衣裳,免得让紫玫给冻着了……”
知青一愣,没一会儿,心下已经了然,下午紫玫就是一直在二夫人那里,待得大少夫人回房,这有身子的事就让着大少夫人晓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
可是她不敢,她就是个丫头,大少夫人再信任她,她还是个丫头,做什么都得守着本分,人不能越过自己的本分去。
“是的,大少夫人,奴婢省得。”她应着,将快虚软的紫玫给扶住。
紫玫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不是笨人,知道自己会被送回方二夫人的院子,贝齿紧紧地咬着嘴唇,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回头跟夫人说,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置,这紫玫的卖身契还在夫人的手里,还请着夫人来处置……”她淡淡地说着,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轻的听不见似的,似已经睡着了。
方慎可不知道紫玫是怎么了,反正那一脸的泪水,让他都不愿意去看一眼,急慌慌地钻入被窝里,对着知青摇摇手,“快走,你们快出去……”
他下令了。
“大少爷……”
紫玫凄厉的喊出声,又要跪下。
这回,可容不得她,她的身边可是知青,紧紧地扶住她,不让她下跪,“紫玫姐姐还是跟着知青走吧,天都晚了,大少爷与大少夫人这会都得休息,紫玫姐姐你说是不?”
紫玫对着这张脸,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想着腹中的孩子,不得已地尖叫起来,“大少爷,大少爷,我有了你的骨肉,你不能见不救呀?……”
这一下子,就别说是知青了,她都觉得紫玫这是自找死路,还冲着大少爷吼出来,大少夫人都没有身孕,她一个丫头的,怎么就敢有了身孕?这万一她腹中是个儿子,这庶子能比嫡长子大?府里是有这么个事儿,方慎便是比方业小的,可这样的事,已经有一桩,必不会有第二桩,太傅大人也是不允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