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自是没用着轻功,他还是一下子就给追上去的,走的哪里能快得过跑的,他伸臂试着抓住秋娘,只见秋娘手臂轻轻一甩,他就觉得手心里吃疼,急忙着就把手给松开,愣愣地看着她的袖子。
“姐姐,袖子可是藏着针了?”他问道,一步一步地追着她的脚步,不肯落下一步,那晶亮的眼里全是个好奇的神色。
她没有针,身上一根针也没有,惟一能称的上是针的东西,便是发间的簪子,拔出来,确实能戳入人的心窝口子,置人于死地,那是居家必用,出门必带的极品武器。
“没有。”她淡淡地应着,那是叫做沾衣十八跌的功夫,她学了点皮毛,还是从少林寺那边习的,也是少林方丈心慈,出手指点她一番的,她学了一点,已经觉得是颇为受教,“没有针。”
“可是没针,怎么会疼?”方慎看着自己的手,没有看到伤口,觉得很奇怪,“姐姐,你一定是藏起来了,就是不让慎儿看。”
这是他的结论,是她给藏起来的,不让他看。
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同他说个明白的,要是跟他说开来,他恐怕也是听不懂,就省去这番口舌的,“你这么说,就是吧。”
那口气明摆着就是一种敷衍,方慎哪里能听不出来,他眨巴着眼睛,瞅着她,一直就瞅着她,不肯放松一点儿。
那种目光,透露出来就是个控诉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失笑出声,又觉得这样子不太好,不由得用手轻掩住嘴,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加快一点儿。
方慎可不让她走的这么容易,不死心地再次地抓住她的衣袖子,这回没感觉到疼意,让他觉得有些意外,手里更是抓紧了些,“不行,不行这么说就算的。”
他真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罢休的,也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的,就想让她说个清楚明白,那架式,颇有点她不说,就这样子一直生气下去的样子。
秋娘还真有些拿他没有办法,没用“沾衣十八跌”的内劲,刚才只是小试牛刀,当然,她不敢太重用劲,也许会伤着他,他个细皮嫩肉的,就是她在他面前都显得太粗。
“这是武功,懂不?”她简单地说。
“武功?”他好像是知道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两眼儿亮晶晶的,充满着好奇,把刚才的置气已经抛到一边去,凑到她的面前问道,“跟着姐姐带着慎儿会飞一样?”
她一直往前走,他这么一凑前,还真是差点儿直接地往他的脚面上踩去,幸得她及时地收住脚,才没有踩过去,“是的,就是那种,慎儿可是晓得了?”
“嗯嗯……”他重重地点点头,好像真就是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似的,也知道武功是什么东西,“慎儿要跟姐姐一样飞,以后就带着姐姐飞。”
这是不是叫童言无忌的?
秋娘抚额,真不想教他,但随即一想,懂得轻功,也不需要什么内力,他的骨骼是好的,极适合练武,就怕他没有那个天份,懂不得一些法门,不过,学会轻功,至少他要是遇到什么危险的,还知道可以跑走的。
这么一想,她也就坦然了,“嗯,慎儿怕不怕疼?”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来,“不怕……”那声音怎么听上去都不像是不怕的样子。
“那慎儿怕不怕累?”她还是问,要教自是教会了为止,没道理她要是只教了一点儿,这个“徒弟”就给闷声不吭地跑了吧?
“不怕……”这第二个问题,他回答的很快,比起头一个问题,他的反应最直接,“慎儿不怕累的。”
他好像还怕她不相信,蹭入她怀里,跟条大虫子似的,胡乱地扭捏着。
让他这么撒娇的动作一弄,秋娘也是有些不忍心拒绝了,索性着就应承下来。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方二夫人的身子骨渐渐地转好,而方慎则是让秋娘给拘在院子里,哪里也没有出去过,太傅大人一句微辞也没有,就是连着那个院子里不让着人接近,一切都显得有些神秘的样子。
“对对对,就是这样子,不错……”秋娘是个严厉的师傅,同时又是不忘记着严厉一次又给夸奖一次的,坐在院子里,喝着由知青递过来的茶,看着方慎那里上窜下跳的,自个儿踢着茶。
凭良心说,他的天份算是高的。
“姐姐,慎儿也会飞了……”方慎从墙头轻易地跳下来,跑到她的面前,半蹲在那里,两手隔着她的衣裙攀住她的膝盖,清澈的黑眼睛里全是兴奋的光彩,“慎儿厉不厉害?”
她手里的茶,因着他的动作太大,差点儿让她手里的茶水给溢出来,于是赶紧着喝完,把茶杯递给知青,两手拉着他起来,点点头,“嗯的,以后要是书院里的人,想欺负着慎儿,慎儿知道怎么做的吧?”
“嗯,知道了的。”方慎回答得很快,都没多想一下,干脆利落地应下来,可是,没一会儿,他又冲着好问道,“姐姐,什么才是欺负慎儿的?”
秋娘望着院子里的月季花,“如果他们再让着慎儿在地上滚,慎儿得知道自己飞走的,如果让慎儿躲起来,他们一直不出来找,天黑了还不来找,那么慎儿会不会知道自己回来?”
“回来?”方慎疑惑地瞅着她,很努力地试着想消化这个话,“可是慎儿不知道怎么回来的。”他说的很自然,没有半点儿因着他自己不认识而感到有什么的。
“可是父亲说,慎儿明天就得去书院了。”她提醒着,前头的管家已经过来把太傅大人的话带过来,再容不得他还在府里,不去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