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娘子冷冷地睇着他,那种目光里完全是希望的神色,“这事,让他自己人出来,我不会对第二个人说。”
“不必了,这事儿,此事我早已经知情。”
猛然间,听得飘忽的声音传来,从竹梢间飘过来,深黑的夜里,让人觉得很是渗人。
“神教座下莫沉见过教主……”
“神教座下风娘子见过教主……”
两个人立即跪下,头也没抬,恭恭敬敬。
然而……
悄无声息的,一点声响儿也没有,像是刚才的声音仅仅是一个错觉,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竹梢处随着风在动。
“教主好像走了。”莫沉先站起,他看着已经跟着站起来的风娘子,“真是神成见尾不见头,连我们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
风娘子回以冷哼一记,直接地掠走。
“脾气都是挺大的。”莫沉摇摇头,掸掸身上的长衫,走进屋里,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越来越深,清风书院里的夜更深。
秋娘还在找,已经找到那条从山上引下来的河边,河边让夜光照着有些银晃晃,她找得越急,越是没见着人影,心里已经急得不行,表面上还做着无事状。
方业就在清风书院里,她方才已经看过,并不见方业的身影,当然,方业的行踪,不是她所关心的事,她所关心的事不过是想问问他,有没有见过方慎。
好象有着什么声音?
她敏感地听到些声音,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的听,待听得真是哭声后,隐隐约约的那个声音还是熟的,分明是方慎的声音。
难不成他一直在那里哭?
“慎儿?”她轻轻地唤着,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呜呜呜……”
她这么一叫,就听着那个哭声越来越大,她心中一急,便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过去,情急之下,连轻功都忘记使出来,只知道跑过去。
“慎儿?慎儿?”她喊着,一边喊一边跑着,“快出来,快出来,别躲着,慎儿?”
“姐姐,姐姐……”伴随着凄厉的声音,方慎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冲向她过来,那股子力道,没有一丝的迟疑。
秋娘被他硬生生地冲过来,那是猝不及防的,让着他给狠狠地撞着后退了好几步,才险险地站稳,他的力气极大,她又没有防备。
“姐姐,你终于来找慎儿了,慎儿躲了好久了。”方慎那个声音里带着哭意,比哭意更多的是受惊吓的颤音,“他们说躲着,慎儿好害怕呀,都没有人来找慎儿,姐姐,慎儿要回家,要回家去!”
她才站稳,就让着方慎给抱住满怀,没有一丝挣脱的可能,那些话更是连个停歇也没有,吧啦吧啦地说上一大堆。
又被人甩弄了!
她有些伤神,到底是跟个小孩子一样,别人说什么也就相信了,她心里有些揪紧,这便是他没有按时走出清风书院的原因,听了别人的话,躲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找他,而那些人根本就是作弄着他,哪里会来找他!
堂堂太傅的嫡子,竟让着别人如此戏弄,方业在哪里,居然让着长兄如此?成为别人戏弄的对象?
她心里涌起怒火,真质问到方业面前,为人弟,竟是如此做派,对兄长受人戏弄之事难道是一点也不知吗?
“好吧,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她细声哄着他,带着他直接地出清风书院。
马车就停在前面的路口处,车夫安叔看着前面有人过来,定睛一看是自家的大少爷与大少夫人,心才算是安下来,要是大少爷真不见了,他哪里还有活路。
知青连忙跳下马车,在秋娘的示意下,去扶着方慎,让他先上车,这一扶离得极近,都让她发现大少爷似乎还在抽噎着,身子还微微的有些颤抖,似给吓着一般。
她心里有些疑惑,却是压在心底,不敢问出口,主子的事,自有主子在处理,她不必多嘴,多说多错,就是这个理儿。
在清风书院里几乎有找了一个时辰,跟着上车的秋娘有些累,软软地靠在马车,听着马车的轱辘声,反而是觉得心安,他没丢了就是好的,万一……
这个可能,她想都是不敢想的。
马车里点着灯,不太亮,却能将方慎的脸看个清楚,早已经没有早上出来时的干净,灰蒙蒙的,且带着泪渍,那泪渍形成个痕迹,有些白,与旁的灰蒙蒙之处显得要白些,让他精致的脸,有些难堪。
“姐姐。”他低着大脑袋,试着往她的胳肢窝下钻去,分明有些不依不饶的样子,双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姐姐,慎儿不要去书院了,不要去了,你跟爹爹说说呀。”
她被他的话弄得心头一突,早上才兴高采烈的愿意去书院的人,现在又改变着主意,要太傅大人那边,恐怕是由不得她来作主的,那个地方,她就不相信太傅大人不知道他的儿子受着别人的戏弄。
可是,一直让着方慎去那里,也不太适合,她知道不太适合,却是不敢轻易地应承下来,万一,太傅大人还是固执己见,她就是枉做小人的。
“慎儿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说不去书院了?”她试着哄着他,让他说出心里的想法来,“明天还是我送你到书院怎么样?”
“不……”他嘟着嘴,粉色的唇瓣都挤在一起,瞪着眼睛,瞅着她,也不往她胳肢里钻了,精致脸上的灰蒙蒙早已经都落在她的衣上,他哪里会顾得这些,“不要,姐姐不要去,慎儿也不去,他们都不来找慎儿,慎儿也不同他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