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城试炼后又过去了半年时间,而这半年慕千霜一直陪在简如一身边。他练剑,她会坐在一旁指点剑招的优点与不足;他卖面,她会边吃饭边给少年讲述自己这几年的所见所闻。起初,简如一还劝她离开,害怕这样会耽误她的事情,但是慕千霜总是以出门游玩为借口拒绝他。
阈山山顶,少年、少女把腿耷拉在悬崖外面,享受着初升的暖阳。
“喂,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啊?”慕千霜摆过头问到。
“嗯...我想去云游四方,然后看看这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云游?你才多大啊就想着满世界咣当?再说了,就你那点功夫出去还不够人一把抓呢。”
简如一满脸的鄙视,心道:你也不还是个小丫头片子,自己整天窜这窜那的还有脸说我?
“嘁,我和你可不一样,我爹派了皇城的顶级高手保护我,所以我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有危险,你说是吧剑叔叔?”远在山腰剑三元默默地点点头,而在简如一看来,这丫头可能是脑子不好竟然在和空气说话。
“那又怎样,虽然我现在修为低,但是我可以努力修炼啊,我师父他十岁就游历天下去了,那时的他跟我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哟,你还有师父,敢问你师承何处啊?”少女有些俏皮。
简如一想了想,然后用手指着天空。
“天上,难不成是天元界?那你师父可了不得,据说那里遍地都是地坤、天道境的强者,能在天元界称师怎么也得是个法圣吧?”
简如一并没有回答她,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位满脸胡茬的大叔早已经超越了人们认知中的境界。
……
与二人告别后,简如一便回到家中。
“二娘,我跟你说个事儿。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要出去远游来着,我想收拾收拾等过几天就出发。”简忆月望着十一岁的少年,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果然还是要走啊,不过你放心二娘永远支持你,但是有些事情你一定要牢记在心,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先保护好自己,做事要量力而行,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还有啊,出门在外一定要多长点心眼,你呀天生就很聪明但却遗传了你母亲的那份善良,就算知道自己会受伤也要去帮助别人……”简如一抓抓头,没想到平日里都不怎么说话的二娘此时竟如此唠叨。
“还有一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过分纠结于事情的真相,因为有的时候就算是通天大能也不见得明白因果原由为何。”少年点点头。
“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去走了,二娘现在的状况就算跟着你也是个累赘。等你长大有能力的时候就去一趟妖域吧,毕竟那里是你母亲的故乡啊。”简忆月伸手将少年揽入怀中,或许这可能是她最后一个拥抱了。
……
香阁中,一曲凤鸣撩动人心。勾、抹、挑、剔,手指变换出的每种音色都加入了少女的真实情感。琴声婉转,动则青鸾盘旋舞于高岗,静如笔墨斑点侧写悠扬。少女像是这片世界的主宰,掌控着天地间的音律和神韵。
一旁的白衣老者点点头。
“霜儿啊,你平日的努力要有这琴艺的一半,那你早就跟师父回天元界了啊!”老者抚弄胡须。
慕千霜嘟囔着嘴,明显是不乐意了。
“师父!你怎么老是半句不离修行呢!”语罢,少女转过头去,懒得理会这烦人的老头子。
“哈哈哈哈哈!哎对了霜儿,过几日为师可就真的走喽,我见你如今琴艺大涨,那这凰血古琴你就自己留着用吧,算是师父送给你的小礼物。”
慕千霜眉毛上挑,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老人。
“我说老头子,你要走我可没什么意见,可这凰血古琴我问你要了好久你都不肯给我,怎么,今天你如此大方是不是又有什么图谋啊?”少女坏笑道。
“哪有,放心吧,这东西你总会用到的。”
少女嘁了一声,她最烦的就是老头儿的哑谜。
······
简如一蹲在崖边,他用手轻轻触碰着早已凋零的蓝妖花,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妖花有些可怜。
“小子,以后等去外面闯荡你会发现,有时候自己的心中总会向往着什么,而在这份向往的背后往往是一些东西在支持着你前进,可以是一个人,可以是一件事,也可以是自己的心情。而大叔我心里想的是‘不管发生,我一定要回去,因为家里的师父师兄师姐还有千万弟子都在等着我’,所以每一次遇到困难我总能激发身体里那股潜在的力量,最终突破难关。我希望有一天你能走到外面的世界,并且怀揣着自己的那份信念不断前行。”这是男人最开始讲给少年的。
简如一对着身前的大树许下了有生以来第一份承诺,他拔出竹剑在树的身上刻了行字,而每一笔都包含了一道独特的九宫剑气,接着他便转身离去。
少年,布衣,行囊,竹剑,这是一个美好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