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希望我能看得明白这些东西,或者他希望我能说点什么。童言无忌即便真的口出狂言肆无忌惮说不定也能瞎猫撞上死耗子,毕竟还从来没有人会在贤王面前放肆,更别提是不是有人敢在贤王面前“大放厥词”了。
我说就是童言无忌,别人说就是大放厥词,或者是我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让贤王觉得还不错。
但我不希望自己参与更多朝中之事。
贤王之意明显,上午才生了气,我不过就是说了上战场的时候,他便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差点删了我一掌。
不是那种高位者的气势,倒更像是心疼难过和生气。
这会儿直接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我看,目的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我心甘情愿留在京城跟着贤王做个小厮,还是代表歉意和信任想听一下我的意见?
二哥醒了。
在睡了这么长时间以后,二哥终于醒了。贤王见我把折子退回来,也不催促什么,只是提醒我这样一句,像是专门过来一趟不是因为要谈国事,而是告诉我二哥的消息。
我冲出去去二哥的屋子找二哥,见人气色大好,就连前几天满脸疲惫都消失了,不由一喜,一跳便搂上二哥的脖子:“二哥!”
贤王身份尊贵,郜嘉人是朋友,只是二哥待我是全心全意的。也许贤王和郜嘉人待我也是全心全意,但总归是不能全盘接受的,二哥对我好我可以心甘情愿接受也不用想着回报,但是贵人待我的好,是要记下人情的。
二哥睡久了,身子有些乏,一时间没站稳倒让我拽地趔趄了一下。
正好沈绍元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打趣道:“下午关了一下午的禁闭,这会儿一出来倒是活泼了许多啊?”
二哥偏头看我,目光中有些疑问。
我看一眼沈绍元,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想惹二哥思虑过多,所以乖乖说道:“我就说自己想跟着二哥到边关,贤王就生气了,但是主要还是生郜嘉人的气,他惹他舅舅生气,殃及到了我。”
沈绍元轻轻哼笑一声,却并没有拆穿我,反而跟二哥说道:“我看这丫头古灵精怪,跟你也亲近,你要不要考虑带上你这个妹妹?”
“沈大哥说笑了,舍妹年幼,听故事听多了便有了一腔热血,军队征兵也不会征这么一个只会吃的丫头进去。”二哥朝人恭敬有礼地回应道。
那碗中药味道过于难闻,所以我一时间没来得及想到如何狡辩,只见沈绍元站在谭正青面前抬手将药碗递了过来。
我皱了皱鼻子表示接受不了这个药的味道。
“二哥,这药…”我瞧着人二话不说接过沈绍元手中的药,心里不自觉迟疑了一下,主要是二哥的表情有些太难看了,让我不得不对这汤药生疑。
一旁的沈绍元倒是不依了,笑着问我:“吃个药也心疼你哥哥啊?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先心疼心疼你自己。当然了,如果你要是想上战场,你可以跟我打好关系,说不定我会偷偷带着你跟在队伍里。”
我瞧着沈绍元,但我的手是揪着二哥袖口的,所以就十分明显地感觉到了二哥紧紧捏着拳头,另一只手举起将药丸里的汤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我察觉到二哥狠狠抖了一下,想必是苦极了,我忙着从袖口里拿出两颗话梅来,正要喂给二哥就听沈绍元冷冷说道:“不许喂,话梅解药性。”
我伸出去的手一顿,看了看手里的话梅,扭头反问沈绍元:“话梅又不是茶叶,它对药物吸收根本没有反作用。”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沈绍元看我。
二哥在一旁扯了扯我,从我手里拿过那两颗话梅,长手一伸就放进刚刚喝过药的空碗里,又拱手给我求情:“舍妹无礼,还请沈大哥大人大量别计较,她不懂规矩,正青不会吃的,您放心吧。”
我站在二哥身侧盯着沈绍元丝毫不知退让的表情,有些生气。
也是沈绍元都离开了,二哥才牵着我走到书桌边细细跟我解释:“我带领的队伍是所有队伍中伤亡率最低的,一来是因为训练辛苦,二来是沈大哥医术非常厉害,还有第三点原因,沈大哥是不允许士兵受伤的,他曾经在军中放话,谁受了伤,他便用最疼的法子,最苦的汤药,让士兵们好好练功,便不会输给别人,怪的是,所有的士兵都特别听话,每个人都是拼了命的练功,当然了,看见沈大哥就像了老鼠见了猫一样躲藏。”
我随着二哥轻轻笑着,看二哥脸上难得放松惬意,觉得这安静的时光有些珍贵,又有些无趣。
将军就是将军,你不让将军在战场上杀敌,反而让一名将军在朝堂上跟一帮文官争执,那跟金丝笼中的金丝雀有什么区别?
二哥大概从小就被贤王带着,所以脑子里鲜少会出现儿女情长,更多的是民族安宁。
虽然年轻,但是到底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连头发丝儿都刻着将军才有的坚毅。
下午我跟二哥一起吃得晚饭,他的清淡,我的带些荤腥,所以我偷偷将碟中的鸡腿夹给二哥的时候二哥还有些欣喜,只是还没等吃,贤王就找来了,看着二哥碗里的荤腥皱了皱眉,我撇着嘴将筷尖伸到二哥碗里准备将鸡腿夹回来。
贤王明显大度,只吩咐了二哥几句便转身离开,像是给了我光明正大不用将鸡腿夹回来的理由。
鸡腿到底被二哥吃了,二哥吃鸡腿的时候还低低跟我说了一句:“秋分,你现在这个模样最是俊俏,可千万不能再多吃肉了,晚膳就吃些清淡的,要不到时候…”
我茫然听着二哥嫌我胖,更过分是他后面接了一句“不好嫁了…”
我根本没想到二哥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太令人震惊了,谭正青从来就不会打趣的人,就连关心都是直男式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