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下楼去,赵立是由两个姑娘扶着的,一路上骂骂咧咧嘴巴也不太干净,一直要酒喝。罗新明显也带了些醉意,这会儿守着郜嘉人说着什么,我和察兰走在最后,察兰对我算了千般小心。
还没到一楼,我顺势看向谭哲的方向,心却不自觉揪了起来。
谭哲站在角落的明处,面朝着暗处的身影低头说着什么,对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谭哲正想抬手解释的时候就挨了对方一巴掌。
我踩楼梯没看脚下想着余光可以看到察兰,谁知脚下最后一层台阶却没有看到,下意识抓住察兰的手臂稳住身子,手指却紧紧掐住了察兰的手臂。
谭哲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但我没有看清谁打了他,无缘无故在花船这样的地方,谁能动手在这种地方打谭哲。但是我追问谭哲的时候谭哲却不愿意再说话。
察兰走在我身侧示意我看船外,我正扭头看着船侧有两个壮汉在忙碌就撞进了察兰的眼睛,他压低声音跟我说:“我刚刚看到了,如果没错的话,打人的是谭正青,你们中原的常胜将军。”
我扭头看了看几步以外的谭哲,有些生气,走近谭哲问询道:“是我二哥?如果你不配合,拿你现在就留在花船!”
“是将军。”谭哲退了半步,看我脸色不太好,反而安慰我:“将军也是着急九小姐,于公于私谭哲都应该守着您在家里的院子里,但是现在带您出来了,便是属下的责任。”
话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什么,背上霎时铺了层冷汗,如果赵立知道我是谭家的九小姐,那会不会知道谭正青就是守护贤王安全的人?一想到这儿我慌忙看了赵立一眼,赵立正吆五喝六指使手下人做事,罗新在旁边扶着好像担心赵立绘落到船下。
“别着急,秋分。”察兰也不管谭哲是不是在我身边,凑近我和我解释道:“这也是刚刚谭将军没有现身的原因,没有人知道一直守护贤王左右的是谭正青将军,而且谭正青将军常年呆在边疆,这会儿又是布衣打扮,所以认识他的人其实不算多。”
我松了口气,却瞧着谭哲眼神不善瞧着察兰。
“行了,谭哲,我今晚会跟二哥说清楚的,如果他要怪你你先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我今晚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所以你得跟我走一趟。”我再轻松不起来,刚刚在包间的时候还自以为是觉得有屏风挡着所以二哥没有看到我,现在却被抓了个原型,想到二哥白天的警告我就觉得喘不上气。
但是有让我更喘不上气的,是赵立的人不知道是从船底还是别的地方,变出一艘实在不算小的船只,虽然不大但是看起来十分结实,我站在船边瞧着那质量极好的船只心里开始猜测这小船是用来载人的还是用来逃命的,但是我又不得不想起女医官温可的那张地图。
我脑海里的那张图,是没有大门的。
如果是走水路才能进去那个院子的话,那这个保密措施,可真是做到位了。
天色黑,想记住水线并不容易。穿虽然不大但还算宽敞,大家一左一右坐了两排,船是顺水的所以走得很快,晚上毕竟还是要躲着江风的所以我完全看不到江面的情况,而且,船上除了我们一行人之外,还有不少姑娘。
郜嘉人和察兰一左一右守着我,谭哲坐在郜嘉人身边始终一副低着头的谨小慎微模样。但是如果薛卯暗中保护的话,怕是跟不上这船了。
我一个姑娘家外出带一个家里的护卫算一个正当理由,加上我又是侯府的姑娘,赵立毕竟还是要忌惮着一点这个身份的。
或许对于赵立来说,他可能会觉得我是给郜嘉人提供瓷器的主要来源,又或者说赵立说不定会觉得我才是真正想做生意的那个。不管如何吧,赵立看起来还算单纯,倒是这个罗新,并不太容易拿下。
船行驶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船上的姑娘们各个看起来都十分冷静自持,连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情况都没有,只是赵立侧着身子枕在一个姑娘的胸口上呼呼大睡。
我本来以为晚上在临仙居的活动最多也就是跟这帮姑娘们捉捉迷藏,喝喝交杯酒,作诗弹琴什么的,谁知这船只靠岸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一处别院中,郜嘉人扶着我踩在地面的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临仙居的模样。
跟别院差不多,外面来看还算淡雅,但是院子里站着两个姑娘,看起来好像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纱裙一样,江南虽然不太冷但是现在已经入了冬,那俩姑娘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上前迎接了。
近来一看更甚,像是夏天的装扮一样,纱裙里上衣只有一层白色的里衣,腿上却是从膝盖往下便是雪白的肌肤了!
我皱了皱眉,赵立站在我身侧刚好看到,醉意清醒了大半但还是一身酒气过来跟我赔罪:“谭小姐请见谅,在下本来跟郜公子商议说让您留在花船,但是郜公子不肯觉得一起才安全,不过您到了这临仙居就把这儿当家!如果您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玩的话,可以在这临仙居中自由走动!放心,谭小姐身份尊贵,我这临仙居也是铜墙铁壁,进出就这么一条路!加上我们平时玩乐开了又不喜欢下面的人看着,所以您大可放心在这儿闲逛,灯火通明!你身边还有护卫,若是想进屋了,直接进来便是!”
一边走一边听着赵立嘟囔了几分钟,罗新在旁边小心搀扶着赵立偶尔还要跟我重新接一下赵立的意思,反正就是说这地方安全,想怎么玩怎么玩吧。
我客客气气回应几句,脸色不太好看地嘲讽了一句,赵立还没听明白,罗新倒是立刻听懂了,抬手挥散了院子里一众衣冠不整的姑娘。
毕竟是侯府的小姐呢,规矩还是要大一些的。
我再去看郜嘉人的时候他的脸已经黑了,不用猜都知道很生气。倒是郜嘉人身边的察兰看起来心如止水,脸色十分平静。
一路朝里走,我再没有看到衣衫不整的姑娘,也知道郜嘉人和察兰他们所在的房间,我眼睁睁瞧着郜嘉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进了屋。
谭哲就站在我身后,存在感却很低,这时候才开口说话:“九小姐,您不该来的。”